每個人都面臨兩種死亡:自然死亡和意外死亡,但後者具有某種偶然性,所以常常被人們所忽略。
我們絕大部分精力都是用在如何生上,很少去考慮死,即使有時不得不想到,也是努力避免,這就是我們對死的態度,也是對生的態度。
每個人都在重複著從生到死的過程,但每個重複者,又都認為這種重複是全新的,只有今天才具有別樣的意義。
生命即是對物質世界的超越,又具有宇宙本體的意義。
童年是生命最純粹的時期,在這個時期,生命離現實最遠,離永恆最近,流逝和變化還沒有侵入他們的心靈。
生命完全是自我的,很少會給他人留下餘地。
如果沒有能發聲的嘴巴,能傾聽的耳朵,就不會產生用嘴巴說,用耳朵聽的需要。耳朵和嘴巴是第一位的,產生用耳朵聽用嘴巴說的需要是第二位的。是先有了能聽的耳朵,能發聲的嘴巴,才會產生用耳朵聽,用嘴巴說的需要,才會產生相應的語言,而不是交流的需要才產生了語言。當然,沒有耳朵和嘴巴,人類也會進化出別樣的交流方式,但那與我們現有的生存方式已經有很大不同了。
生命是一個無比的高度,社會與時代只是它無足輕重的外觀。
生命短暫實在是人的一大幸福,因為這樣他就可以相對安穩的度過自己的一生。假如人的壽命和地球一樣長,那麼,他就不知要經歷多少毀滅的痛苦,末日的恐怖。他不是因為自身生命的衰竭而死亡,而是由於外力的不可避免不可逃脫的毀滅性打擊而死亡,他將親歷世界的毀滅,看到末日怎樣在某一時刻降臨,那將是一種大痛苦,大絕望,大悲哀,超過我們今天所有的。
什麼都是可以習慣的,包擴死亡。許多人因為習慣而漸漸適應了死亡這樣一種結束方式。習慣,把人生最不能忍受的,變成了能夠忍受的、可以忍受的。
生是表象,死是根本,但從某種意義上說,死也是一種表象,一種生的最後表象。
如果人死後真的有一個靈魂居住的世界,如果死後真的有來生,那麼,它也一定是可理解的,可解釋的,明白清晰的,“唯物”的,“科學”的。
世界上最後一個人死了,世界還存在著,所謂世界末日,不過是人類的末日。但人類願意把自己的末日叫成世界末日,以自己等同於是世界。
我無數次的想象我死後的世界,想象著世界象背景一樣離我越來越遠,終止於模糊。或者象一幅畫,當我活著時,我是畫中的人物,而死讓我從畫中跌落。活著時在畫中,死時在畫外,而此時,我這個畫外人卻不能欣賞這幅世界圖畫了。
當我直接面對生命時,許多看似很有價值的東西就都被否定了。而當我從純粹的生命中抽身出來,這些東西又都恢復了價值,紛紛附著在生命之上。
凡是會思索的生命,最終都會思索生命的意義,這不是出於什麼理性,而是生命的一種本能,一種功能。至於意義本身永遠只是一種被尋找的東西。
一切外在的東西,並不能改變生命的什麼,它們只能改變生命的感覺,但在很多時候,我們都把生命的感覺當成了生命本身。
有時候覺得生命是完美光潤的珍寶,有時又覺得它是破破爛爛的垃圾,但究竟是什麼,無法可知,有的只是對它的感覺。 。 想看書來
痛苦與歡樂
痛苦與歡樂
不經歷大痛苦,大困厄,大波折,便不會有大徹悟,大解脫。
有時候,你堅持下去痛苦,放棄了,屈服了,就會更痛苦。
當活著的痛苦大於死亡的恐懼時,思想死亡也是一種安慰。如果沒有死亡這樣一種至極的痛苦,人生的許多痛苦將變得無法忍受。
從痛苦中汲取歡樂的人,歡樂對他也是一種痛苦。
我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生存所付出的代價,沒有誰比我們更少痛苦。我們也無法逃離痛苦,就像無法逃離生存,但我們仍然渴望逃離。這種渴望一方面減輕了我們的痛苦,另一方面又使我們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承認痛苦的必然性,合理性,不可避免性,我們就能對一切痛苦泰然處之。事實上,我們都在這樣做著,把歡樂帶在臉上,把痛苦埋在心裡,人們只看到我們歡樂的表象,卻看不到我們痛苦的內心。
人生與其說是追求幸福,不如說是擺脫痛苦。
痛苦是世界的根基,人類的一切創造,追求都根源於此。而歡樂不過是覆在世界表面的假象。
痛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