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北國軍人果然強悍。陸三郎甩甩手,看虎口受了傷。趁劉慕替自己擋過殺招時,陸昀撕了一片衣袍包住手上的傷。然後他提起劍,再入戰中。
敵軍人數不少,皆是精英。哪怕南國增加兵力,他們也絲毫不懼。
劉慕退回來,與陸昀背靠背,敵軍成圓形,包圍著他們。兩個郎君以極為信賴的姿勢站著,眼觀八方,警惕敵軍突襲時,陸昀抓緊時間問:“救的大師是否見到?是否帶他們下了山?”
劉慕:“已經派人護送……管好你自己吧!”
陸昀一笑,盯著圍著他們轉的敵軍,聲音依然是獨特的幽漫調子:“繼續殺麼?”
少年郡王抹掉臉上被濺的血,冷冷一笑,眸中森寒若狼光幽幽:“殺!”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向外飛撲,手起刀落,手中的刀劍劃出一片半圓弧的環狀,配合著殺向這些敵軍——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少年相識,之後陌路,然而,到底是少年相識。那些鮮衣怒馬的時光,那些同吃同住的書院生活……記憶開啟一道閥門,鮮明的記憶照了回來。
劉慕大笑:“陸三郎,你我且比一比,到底誰殺的人多!你莫只敢刺殺孤,不敢對付真正的敵軍!”
陸昀揚眉,一劍反殺掉身後抱來的一人,再身法伶俐地越開,與劉慕交換位置。臉上沾著的血再多兩滴,襯著他玉般面孔、微眯眼眸,顯得幾分妖嬈逼人。只聽劉慕聲,不見劉慕人。身邊起霧,所有人都被掩入了霧中。陸三郎少有的意氣被激了起來,慢聲:“那倒是可以比一比。”
山間霧起,貼著地表向上瀰漫,越來越濃。逐漸的,三步之外便要看不到人,雙方腳下躺下越來越多的屍體。然無人鬆懈,噼啪聲不絕中,只看霧中武器交戈,火花簇簇,戰局格外激烈!
……
伏牛山戰局緊張,南陽諸郡戰局同樣刻不容緩。北方捲入戰火中,或拼命救人,或誓死拼殺。北上的朝廷兵馬、糧草浩浩蕩蕩,快馬加鞭,只願速度更加快,好支援北方之戰。
當兵馬召集半日後,醒來的南國皇帝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才知道陳王先斬後奏。
北國公主等當夜殿中諸人說了自己眼見之事,北國公主努力將罪歸於陳王。只要南國朝廷不和,於北國都有利。但南國皇帝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到底信不信北國公主的話。
當夜,召集陳王入宮問話後,趙王劉槐也入了宮。
劉槐和北國有勾結,眼熱北國許他的郡城,此時眼看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他心中恨急多事的陳王劉俶。殿堂中,偏室中陳王跪坐反省,等著皇帝的召見,好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而趙王劉槐俯於自己父親耳邊,餘光看到珠玉簾後跪著的弟弟,他進讒言道:“……原本北國可與我南國和平解決此事,都被五弟攪和。”
“大司馬府也燒了。誰知道那聖旨的真假,到底是父皇喝醉了親自寫的,還是那人利用父皇酒醉,肆意妄為。”
“父皇不可放過他。他此日敢於父皇酒醉時這般做,他日若趁父皇入睡後買通宮人進入父皇寢宮,可如何是好?狼子野心,其心當誅,請父皇莫要顧念父子之情,嚴懲五弟。如此才可給五弟教訓。”
陛下目子閃爍。
正要開口時,殿外黃門報:“陛下,陸相求見。是否宣陸相進來?”
陸相,即陸茂,乃是陸二郎陸顯的父親,同時是當朝左相。
陛下不動聲色:“我兒以為深更半夜,陸相所為何來?”
趙王:“陸家在為陸二郎和五弟的親妹妹,寧平公主劉棠提親。兩家要結姻親。五弟又自來和陸三郎交好,這在建業不是秘密。而今陸三郎在南陽,劉俶那廝偽造聖旨,正是因為陸三郎。陸家和五弟撇不開關係,陸相深夜入宮,當是為五弟求情。”
陛下不置可否。
趙王劉槐觀察下父親的眼神,繼續道:“世家如今已太過勢大,皇令釋出越來越受阻。陸相深夜來,正是要以勢逼父皇放過五弟。兒臣擔憂世家再這般強大,我皇室……”
陛下道:“世家根基太深了。”
劉槐心口一跳,敏感猜出了皇帝的微妙不滿。果然,哪怕父皇再不理政務,再依靠世家,今日陸相可左右陛下命令的事,皇帝也不願意再看到。
趙王低聲:“世家是勢大,但陸家只是建業世家之一。不服氣陸家地位的世家,在建業也是很多的。”
皇帝與自己的兒子短暫地對視一眼,沒多說話,宣陸相進殿。趙王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