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牽著一條朦朧的線,借陸二郎的手,將一切調至最好的方向——
劉慕不必在不適合的時候去做什麼皇帝。
羅令妤不必嫁給他,陸昀不必身死邊關。
然劉慕也不必死。有陸二郎救他。
人生一場大夢,過多的生死經歷讓少年長大,讓他明白,世家從不是敵人。平衡比直接削弱,也許更好……然而,這些又和他什麼關係。
少年郡王淡下了臉色,握緊拳頭:我絕不放過要殺我的人!但我也要回報今夜救我的人!
……
救衡陽王,是舉手之勞。
只因陳王不願因為一個老頭子的胡言亂語損失一國之能將,陸二郎不甘自己無法讓劉慕活下去的命運。
陸昀旁觀之下,猜了七。八分,便配合那兩人行事。而劉慕已走,事情卻還未結束。與夫人羅令妤一起回府,兩人在月色下漫步,陸昀想起了一人,與羅令妤含笑說:“明日,讓嫿兒去司馬寺探望越子寒吧。或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驚喜。”
羅令妤:“啊?”
她已經忘了“越子寒”是誰了。
第147章
夜裡衡陽王出逃,城中趙王和陳王相撞, 建初寺中走水……各相巧合, 皆是人為。
建初寺事了, 留下隨從與京兆尹的人善後, 自覺今夜之事已了,陸昀便邀夫人一道離去。因跟著的幾個隨從去協助京兆尹的官吏記錄今晚寺中失火之事, 離開這座著名珈藍回去時, 陸三郎與三少夫人便只能先走路。
一路沿秦淮河而行, 陸昀這才娓娓道出晚上自己行事的緣由, 解釋給羅令妤。
明月相照, 六月飛花,雋逸郎君行在靠秦淮河一邊,羅令妤走在他旁邊。聽他先解釋了越子寒之事, 再解釋衡陽王之事。羅令妤先驚於羅雲嫿沒告訴自己的事被陸昀先知道,後佩服陸昀運籌帷幄的能力。既有夫君把關,些許不甘後, 羅令妤只好打了他幾下洩憤。只陸昀提起衡陽王語氣微怪異,女郎側頭觀他容色, 風流婉轉美目漾波下, 她若有所思。
羅令妤:“好似你和二哥提起衡陽王, 都有些怪怪的。”
陸昀目色陡僵一瞬,但他故作無事:“哪有?”
羅令妤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反而更確定了。他這人自大驕傲, 若真無事, 陸三郎會不屑一笑,或嘲諷她自作多情。他說“哪有”,分明就是“有”了。羅令妤奇怪極了:“我想起來了,以前我未嫁你時,每與衡陽王說話,二哥就來打斷。有一次公子因我而受傷,我要去看他,二表哥都要代我去。以前只覺得他是故意撮合我與你,現在想來確實古怪。”
羅令妤斜乜陸昀,嗔道:“你就更明顯了!每次我提衡陽王,你都不高興,都暗自跟我置氣。實則我也沒說什麼做什麼,我身邊追慕者甚多,你對其他人氣性也沒這樣長久。何以獨獨對衡陽王這樣反應大?今夜你明明救了他,然你除了跟我解釋緣故,根本不提其他的。再往前,衡陽王入獄前後,你連看都不曾去看一眼。不問故事,全靠旁人告訴你的隻言片語去猜。片面至此,哪裡是要救人的樣子?”
陸昀瞥她,聲音微涼:“你想說什麼?”
羅令妤微微一笑。
她先是不言,向前快走兩步。隔岸燈火重重,秦淮河上停著船隻畫舫,歌聲曲聲婉婉縈繞,那火光連著水光,一疊疊拂在女郎美麗的面容上。她的廣袖如雲,拂過身後陸三郎的手臂,香氣撩人。而她驀然回頭,頰畔髮絲掠唇,看她眼底神色靈動而狡黠。
羅令妤笑盈盈:“我猜,莫非在二表哥那夢中,我嫁的人是衡陽王,不是你。是以你和二表哥才處處提防衡陽王殿下,不願我與他哪怕多說一句話?”
陸昀嗤笑。
羅令妤哼他道:“你少甩臉子給我。你這架勢,分明是承認了。雪臣哥哥,沒有發生過的事,你連這種醋都吃呀?”
陸昀心中生惱,心想何以叫做“沒有發生過”?若非二哥偏向他,那衡陽王難說就搶走了羅令妤。羅令妤貌美,看著愛錢愛名,甚為俗氣,然為了托起這俗氣,她學了多少雅趣。那是何等有趣的美人兒……陸昀不計較她身邊總是圍著愛慕者,但想到她原本可能嫁衡陽王,他心中之妒之恨,難以言說。
羅令妤走到他身邊,觀察他那清冷麵皮下的冷淡神色。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被他甩袖躲開。知道他放不下面子,羅令妤也不氣,而是又伸手去試探地碰一碰他的手。羅令妤調皮的:“雪臣哥哥,幹嘛不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