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罌粟一般,矛盾,致命,卻勾人探索。
太守望她第一眼,便被她身上獨特的氣質征服,不覺開了口:“陳娘子請入府,不必搜身。”
他身後的人不贊同:“夫君,若此女是細作……”
太守低聲:“不會。南國瘋了,讓這麼高傲的人來做探子?此女神秘,非一般人請得起……若我當真死在她手中,也是她手段高超。”
一條巷外,緊張了一個時辰的南國軍士,看那太守回來後,大開府門,還伸手要扶陸三郎進門。然而陸三郎清高,眼睛都不瞥一眼,自顧自抱著琴而走。太守臉僵了一下,卻沒有在意。
軍士們:“……”
非南國要派這麼高傲的人來做探子。實則陸三郎會玩……他知道男子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並加以利用。且陳雪的神秘孤獨……和陸三郎本身的清高,何等相像。演來自是信手拈來。
……
陳雪恐是洛陽太守見過的人生經歷最為坎坷的神秘琴女。她自稱從北域而來,吃盡了苦頭,看盡了人心虛偽,是以總是一副憂鬱沉默的樣子。陳雪如此美,哪怕憑窗而坐,望湖出神,她眉間輕蹙,神色間的抑鬱,都讓人心疼。
恨不得把世間所有好物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選。
而且此女自尊心強盛。
太守好色,此女卻說:“……輕易得了的,就沒趣兒了。府君為何不將最好的留到最後?”太守被她口才折服,深以為然。
自陳雪第一天入府在府門外彈奏琴聲、不肯被人搜身,太守知她秉性後,在她未點頭前,都只敢小心翼翼捧著,討好她。他流盡口水,卻怕褻瀆了她……太守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陳雪身上有一種該被人捧著的氣質。
此女琴藝甚佳。
她在洛陽名聲漸大,洛陽太守攜伎出遊,便會由她陪伴。一來二往,洛陽上流士族皆見識到了此女的貌美與琴藝。在士族間,伎者可互換,便有人向洛陽太守討要這般美人。但洛陽太守自己都沒有吃到美人,哪裡肯把美人轉送他人?
陳雪那孤獨的內心,在太守持之以恆的騷擾下,終是破了冰,會對他微笑。雖然這破冰破得未免太快,僅僅三日。但太守身在局中,只會自大地認為自己本事了得。
陳雪因受人欺負多,不愛與人說話。太守為逗引她說話,什麼都肯講一講。他初時用北國的軍機試探她,見她眉間懨懨不感興趣,才放下心,相信她應當不是探子。但他話頭開啟,說的軍中事務多了,自然不知道他討好的陳雪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記在了心中。
太守府慢慢都有些燥。
府上的僕從、進出的軍士,時與此女說話。此女深諳與人相交之忌諱,總是話留三分,目中神情顫抖,欲言又止,幽幽若若,自憐自艾……背地裡,太守府有些亂,僕從和軍士偷偷為此女到底心慕誰而打架。但一到了太守面前,他們又維護著陳雪。
勾勾搭搭,三言兩語,陳雪自己都不記得和誰說過話。她身後的追慕者,卻是一排又一排。
悄悄觀察著他們的南國軍士無語地看著太守府被陳雪一人攪得亂七八糟:……男女通殺,不愧是建業玉郎。
中有一次,兩位軍士為陳雪娘子大打出手。
夜裡吃酒時,太守震怒,一把掀翻桌案,拔刀問罪陳雪。周邊人緊張無法,卻見女郎緩緩站起,除了釵子,跪到震怒的太守面前。陳雪悽艾,稱她極為愛慕太守,心中絕無他人。陸三郎文采斐然,他扮作的陳雪雖只是一個琴女,在他的影響下,此女聞風落淚、心中愁苦,說起對太守的暗自傾慕,聽得太守都呆住,以為尋到了心中真愛。
陳雪跪在地上,仰面輕聲:“……妾願餘生長伴府君身畔。”
“妾少時曾有大願,攜琴走遍天下,得取些微名聲。但自見了府君,妾便知那些無趣。身外之物,金銀財物,皆不如郎君你。”
太守顫聲:“你、你……”
他俯身,握住她的手:“你當真、當真……”
陳雪低頭,害羞地笑了一下。
太守滿心鬆快,後退兩步,大笑三聲之時,自不知道那慢悠悠站起來的陳雪,嫌惡地將手用袖中帕子擦了擦。帕子則被人無意間丟了,又惹得旁人哄搶。
……
短短不到半月,陳雪將洛陽太守府攪得天崩地裂,太守宣佈要納她為妾,還第一次領著她見府中被囚禁的名士。太守對這些舞文弄墨、整日寫文抨擊朝政、影響天下輿論的名士們頗為看不上,他要折辱這些名士,在陳雪欲言又止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