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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懷遠駒由剛才的急怒攻心變為現在的急火攻心,他雖然一直明白因為當初那件事,樂以珍對他心存著戒懼,可是他卻想象不到,那件事對樂以珍的影響竟是如此的深刻與痛楚,以至於自己只是碰了碰她的肩,她就已經戰慄不止了。

懷遠駒見她實在是抖得厲害,隨手拽過來一床被子,將她圍進被子裡。可樂以珍是從內心往外散的驚悸,豈是一條被子能安撫下來的?

她牙齒打著顫,目光散亂,茫然盯著一處看,卻什麼都看不到。

懷遠駒看著她那沒有焦點的眼神,心裡真是又悔又痛:“珍兒!你別怕!我不動你,我跟你鬧著玩的,我不會真的欺負你,你別緊張,你放鬆放鬆…”

此刻在樂以珍耳邊說話的這個聲音,明明是懷遠駒,卻有著她完全不熟悉的一種妥協與溫柔。她心中清明,知道自己這樣子一定打擊和驚嚇到他了,她覺得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軟弱之處,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她很想表現的堅強一些,對他說:“我不要緊,你讓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剛才那一陣強烈的心理刺激,導致她渾身的肌肉在剎那間僵住,連喉嚨也僵住了,勉強將嘴巴開合幾次,竟然沒說出話來。

懷遠駒急得要吐血,衝著門外喊一聲:“來人!”

話音剛落,有三個人齊刷刷地從門外衝了進來:“老爺有何吩咐?”

這麼③üww。сōm快的速度,讓懷遠駒吃了一驚,可眼下也不是追究這些人聽壁角責任的時候。

他衝著懷祿吩咐道:“快去請一個大夫過來。”

懷祿應了一聲。安排請大夫去了。定兒剛剛在門外聽到樂以珍地尖叫。就急得要衝進來。讓懷祿生生給摁住了。此時進了屋。衝到樂以珍地身邊。看她那個樣子。急得要哭:“姨娘。你這是怎麼了?”

樂以珍聽到定兒地聲音。將散地目光漸漸地聚攏。集中在定兒地臉上。看到定兒五官都糾結到一處了。眼看要哭出來地樣子。她突然心中一暖。渾身一下子就鬆軟了下來。張張嘴。說出幾個字來:“我沒事。扶我躺下。”

懷遠駒見她總算說出話來了。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可是回頭一想。自己哄了半天都不見效。定兒一進屋她就好了。原來自己在她心裡。連個丫頭都不如。

這一認知讓他心中好不沮喪!見樂以珍往定兒身上靠。便鬆了手。吩咐一句:“好生照顧你們姨娘。一會兒大夫來了。讓他給好好看看。”

隨即從床上下來。連揉皺了地衣服都沒整理一下。就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定兒扶樂以珍躺好。又給她餵了幾口水。見她很虛弱地樣子。回頭狠狠地瞪了小楊一眼。小楊被瞪得莫名其妙。心想這關我什麼事呀?

“你們不是說沒事嗎?剛剛要是你們勸著點兒,能變成這個樣子嗎?”定兒不敢說懷遠駒的錯處,將所有的氣憤都撒到小楊身上了。

小楊心裡委屈,也捨不得駁她,只好扁著嘴被教訓了一通。

過了半個時辰,懷祿領著一個老大夫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那老大夫被從睡夢中急急地叫了來,還以為是個多麼重的病人呢。上前診過脈後,很不滿意地白了懷祿一眼:“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身體虛弱,又受了驚嚇,犯了悸症而已,吃幾副壓驚的藥,將身體調養好,就沒事了!”

懷祿趕緊上前,將五兩銀子塞進大夫的手中:“還請先生給開個好方子吧,不拘藥材多珍貴,能吃好為準。”

那大夫感覺到了手中銀錠的份量,才稍稍緩了臉色:“好的,你隨我來。”

懷祿跟了大夫到外室,等他開好了方子,喊來小楊,讓他去自家的藥鋪取藥。他送了大夫出門,想找懷遠駒回稟一聲,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竟沒找到人。

他想了一下,來到前院正堂門外,果然見門沒有關合,在夜風之中輕輕地搖擺著。懷祿走過去,輕輕地將門推開,邁進門檻。

正堂之內沒有點燈,溶溶的月色透過窗紗灑進來,在窗前鋪開一片銀光。而懷遠駒就站在那片銀光之中,將一個蕭索的身影映在窗子上,一動也不動。

懷祿彷彿見到了二十年前,懷遠駒向老太太低頭認錯,被解了禁足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寂靜的夜晚,也是這樣的夜色,他就這樣站在窗前,將他年少削瘦的身影映在窗子上,孤獨而淒涼。

屋子裡靜得揪心,懷祿心裡有點兒痛,沉靜了一會兒,吸一口氣,叫一聲:“老爺…”

那身影一動也不動,彷彿已經與月色溶到了一處,貼在了窗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