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款兒十年的主僕關係,始終當她是身邊一個最信任的人。他回淮安後,當他聽說因為自己的一夜迷亂,竟讓款兒懷了孩子之後,他的內心不是沒有愧疚。
可是他那個時候那麼悲傷,那麼迷茫,以致他只是有那麼一點兒歉疚在心裡,卻併為替款兒想到得太多。甚至他給樂以珍寫的那封信,雖然說的是拜託她關照款兒,真論起他寫信當時的心情,莫不如說是想跟他一直牽掛的這個女人說幾句話,說別的又不合適,才提的款兒。
因此當他得知款兒的死訊時,他就像一個喝醉了酒地人,猛然被人灌了一碗醒酒湯,幡然清醒的那一瞬間,想起了那個忠心耿耿的敦厚女孩兒,每天默默地照料著他的衣飾飲食,即便是在他患著肺:的那段日子裡,他的新婚妻子尚且遠遠地看他,款兒卻每天給他洗臉梳頭擦洗身子,端湯熬藥,甚至清理他咳出的穢物,從未見她有任何嫌棄的樣子。
這樣一個忠義溫厚地女孩子,卻被他牽扯進一段家族恩怨之中,孤立無援地生活在深宅大府之內,時時刻刻地在一種威壓的境況下生存,終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拖向了死亡的深淵。
他醒悟到了自己的自私,他也心痛自己那個未出世地孩子,追悔之下,一股衝動刺激著他,翻身上馬回了安平可是當他真正到安平城下時。他又繞城徘徊了好{炫&書&網久。他此行回來無非是想弄清楚款兒和他未出世孩兒地死因。但是懷府地那扇大門。他如今是斷斷不想踏足半步地。難道他要先找一家客棧住下。暗中查訪嗎?
在城門關閉之前。他想到了浩親王朱璉廣。於是他打馬進城。來到延慶王府上求見。慶幸地事。朱璉廣尚在安平逗留。沒有離開。
此時當他面對樂以珍。面對她地質與不滿。他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
樂以珍等了半天。只見他垂轉著茶杯。聽不到他說話。她有些急了。伸手在他面前地石案上拍了拍:“二少爺。你這麼急著叫我來。難道就是為了讓我看你轉茶杯嗎?到底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一聲不響地離開這麼久?款兒又是因何事被你牽累?你叫我到這裡。到底有何事商量?你總得開口說話吧?”
懷明弘動了動嘴唇。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心緒煩亂地敲著石案。良久。他才一咬牙。對樂以珍說道:“這件事。說到底是一件家醜。本以為我離開了這個家。從此後不再回來了。這事也就過去了。如果不是款兒無辜搭上一條命。如果不是有人容不得我地孩子生下來。我可能永遠不會跟你提起此事…”
樂以珍聽了他前面地這段鋪墊。心裡緩緩地啟開一條縫隙。透進一絲光亮去。
追溯事情的根源,就要說到二十年前。那時候沈夫人剛剛嫁入懷家,還是一個活潑新鮮的小媳婦,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憧憬,對自己的新婚夫婿也十分地滿意。雖然她每天盡力盡責地照顧老太太、侍候丈夫,但她還是慢慢地覺察到,懷遠駒性子很冷,除了他身邊的懷祿,在這個府裡幾乎沒有親近地人。
她試圖用一個女人細膩的關懷去感動他,可是她沒有成功。無論她對他多麼地細緻體貼,他地心好像總是遊離在一個很遠的地方,讓她夠不著摸不到。
成親剛剛一年,她生下了大小姐懷天蘭。初為人母,她並沒有太多,因為在她懷孕和生育這段日懷遠駒先後收了她的陪嫁丫頭孫巧香和羽天舞館的舞她很是寒心,她覺得這個男人冷血,一種所嫁非人的遺憾在她的心裡慢慢滋長著。
那時候二老爺懷遠清還沒有出家為道,他在府裡是一個閒散自在的人,每天賞花喝酒,養魚遛鳥,過著一個富貴逍遙的公子哥的生活。
當然,他想不逍遙,他想如懷遠那般忙碌,懷老太太也是不允許的。但沈夫人當時剛入懷府不久,很多事她並不知道。因此懷遠清的閒散在她看來就是一種灑脫,她也希望自己的夫婿能像這位大伯子這樣,每天笑吟吟的,說話風趣幽默,看起來親切討喜,很有人情味的樣子。
而她的這位大伯子,雖然對每個人都笑容可掬,可是每次見了她,那笑容之中似乎又多出一些別的東西來。她那時候那麼年輕,她的心還是一葉浮舟,從懷遠的身邊的飄過之後,還沒有找到可以停靠的舶口。對於懷遠清,她的理智告訴她要躲避,可是她心中又有一個隱秘的渴望,想要探究一下他到底對自己是一種什麼心思。
懷遠清那時經常會“偶然”出現在她經過的地方,跟她打一聲招呼,笑談幾句,神態之間有淡淡的曖昧,言語之間卻從來都是中規中矩。沈夫人每次見到他,心裡都會有產生幾分歡喜,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