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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老爺說:“是走私犯。快去,麥科拉,把蠟燭滅了。我馬上穿好衣裳,等你轉來我們再商量怎麼辦。”

我摸索著走下樓去,然後出了門。遠遠看去,灌木林裡有燈火閃爍。在這樣的黑夜,燭光幾里開外都看得清楚,我深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到了跟前,燭光更是明亮得怕人!有一根蠟燭棒倒在地下,蠟燭芯上的火熄滅了。另一根仍舊燃得很旺,在冰凍的地面上投下一大片光芒,在黑夜的映襯下亮如白晝。光亮的中央有一攤血跡,不遠處是亨利先生的劍,劍柄是白銀鑄成的,可是屍體卻沓無蹤跡。我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地下,心怦怦直跳,頭髮都豎了起來:這樣的場景太離奇、大嚇人了!我環顧左右,可地面堅如磐石,沒有任何線索可尋。我悉心傾聽著,耳朵都疼了,可是夜像一座無人的教堂,闃無聲息,海邊連微波拍岸的聲音都沒有,就是一枚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吹滅了蠟燭,我頓時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我耷拉著腦袋,回到杜瑞斯迪府邸,心頭掠過千百種可怕的設想。門口站著一個人在迎接我,我差一點驚呼起來,接著便認出是亨利太太。

她問道:“你告訴他了嗎?”

我說:“就是他叫我去的,沒了。你到這兒來幹嗎?”

她喃喃地說:“沒了!什麼沒了?”

我回答道:“死屍。你怎麼不跟你丈夫一塊兒?”

她說:“沒了?你沒有仔細看吧。再去瞧瞧。”

我說:“現在沒有燈火了,我不敢去。”

她說:“我在這兒站了很久——好長時間了,再黑我也看得見。來,我牽著你走。”

我們倆手拉手來到灌木林裡,來到那個生死搏鬥的現場。

我說:“注意地下的血跡。”

“血?”她驚叫起來,同時往後倒退了幾步。

我說:“估計有血,我現在像瞎子一樣什麼也看不見。”

她說:“不,什麼也沒有!你剛才是不是做夢了?”

我嚷道:“啊,上帝在天有靈,但願我是做夢。”

她一眼瞥見了地下的劍,連忙拾起來,但一看到上面的血跡,她手指張開,劍又掉到了地下,同時叫了一聲:“啊!”過了一會兒,她再次鼓起一點勇氣,把劍插進躺在地下的劍鞘裡,說:“我帶回去,好好洗一下。”然後又仔細地環顧囚周,說:“他不可能死的。”

“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我說,忽然我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怎麼不跟你丈夫一塊兒?”

她說:“不起作用,他不理睬我。”

我喃喃地說:“不理睬你?哦!你沒有主動跟他說話吧。”

她略帶威嚴地回答道:“你有權利懷疑我。”

這時,我第一次為她感到悲哀,哀聲說道:“太太,上帝有眼,我是一個外表冷酷,心地善良的人,這麼黑燈瞎火的晚上,誰去為他的話圓場?不過,只要不是亨利·杜瑞的敵人,都是我的朋友。”

她說:“那麼你為了他的妻子自然是不顧一切嘍。”

這一下我像是扯開了面具,視野豁然開朗。我明白了她在這飛來的橫禍面前表現了多麼崇高的忍耐精神,對我的種種責難又是那樣泰然處之。

我說:“咱們得回去讓老爺知道。”

她說:“我不好意思去見他。”

我說:“你去瞧瞧就知道了,他比咱們要沉得住氣。”

她說:“我還是不敢去見他。”

我說:“那麼,你就到亨利先生身邊去,我去見老爺。”

我舉著蠟燭,她扛著劍——女人揹著這玩意兒還真新鮮——就這樣回家了。一路上,她又有了新的疑慮,問道:“告不告訴亨利?”

我說:“這就讓老爺來決定得了。”

我進他房間的時候,老爺的衣裳快穿好了。聽完我的彙報,他皺了皺眉頭,說:“是那些走私犯。是死了,還是活著?”

“我想他……”說到這兒,我一想到後面那個詞,有點害臊,就打住了。

他問道:“這我知道,不過,你很可能弄錯了。如果死了,那些人幹嗎還要把他運走?哦!這就是一扇希望之門。應該說,他出門去了——就像他回家一樣自由自在的又出去了——跟誰也不打聲招呼。要嚴守秘密,別弄出笑話來。”

我注意到他這時和我們大夥兒一樣想到了這個家,全家活著的人都陷入到無法安慰的悲痛之中。令人費解的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家這個抽象的概念上,都在咋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