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深思熟慮的,若是沒有把握的事情,她不會輕易就做。每一件事,她都會考慮到千百種變化,每一件事,她都會為之想到最好的退路,這樣的瀾兒,真的會對一個初初見面的男人一見鍾情嗎?
“四年前,我們在追隨主子來靈國的路上,曾經在蠻荒之地,見到了一處墨淵。在墨淵的懸崖峭壁上,救了一個身中異獸劇毒的人。那個人,就是軒轅殤。當時,公子恨寒也是在場的,你若不信可以問他。因為當時看到軒轅殤的後背上有一朵比你們任何一個都要大的蓮印,簡直和主子背上的蓮印一樣大小,主子心中起疑,覺得他可能也是法蓮之一,所以就讓杏空一定要救活他。”
“那異獸的毒氣太過厲害,軒轅殤當時的心血已經完全壞死不能再用,杏空只好將他所有的心血放出,把主子的一半心血給了他。因此,對軒轅殤的一見鍾情,既是偶然,也是必然。那是主子的心血對自己那半邊心血互相吸引的結果,卻並不是真正地對他一見鍾情。傾宸公子,一切都已經夠清楚了不是嗎?當主子明白這一切之後,她聽到你要跟別人大婚的訊息,立刻十天不休不眠地趕來,我們日夜兼程,只為了見到你一面,她想要跟你解釋。可那天,你們在杏子林中,似乎是不歡而散的,主子淋著雨回來了傾宸公子,難道你真的看不到我家主子的真心嗎?你真的不在乎她了嗎?”
墨傾宸垂下眼簾,將其中的情緒完全隱藏起來,不讓外面的人看見。
杏明忽然焦急起來,怎麼就是說不動他呢?再這麼下去,他們主子都快要掛了。
“傾宸公子,已經是子時一刻了,以主子的體質,熬不了多久了。你是真的希望看到杏空隨便找個陌生男人塞給主子,還是看到主子凍僵凍死?”
你是真的希望看到杏空隨便找個陌生男人塞給主子,還是看到主子凍僵凍死?
這句話一說出來,墨傾宸似乎被雷電擊了一下,驀地抬起頭,眸中猶豫和掙扎的迷濛,一下子清澈明晰起來:“我去。”
話音方落,火紅色的身影已經朝著攬雪殿的方向飛了過去。
杏明終於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鬆了一口氣,一旁的鋒亦寒卻驀地雙肩一垮,他也鬆了一口氣,可是心中卻彷彿被掏空了,分不清是喜是悲。
他鋒亦寒不是一個大度到可以讓出自己女人的男人,從來不是,可如今,卻為了瀾兒來勸說自己的情敵,他可真是成功到家了。
杏明轉過頭,正看到鋒亦寒唇角的苦笑,不禁又開始哀嘆起來。雖然他平時很討厭這個大冰塊,今天卻忽然覺得其實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讓人討厭,至少,他願意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放下那些所謂的男人的驕傲和尊嚴。
走過去,拍拍鋒亦寒的肩膀,開始為這哥們打氣:“別灰心別灰心,你師父風陵羽隱也告訴你了吧?主子天賦使命,不會只有傾宸公子一個男人的,她遲早會原諒你的。不過我想你師父肯定也告訴你了,她不可能只有你一個男人。”
那麼,愛上主子的人,是幸或不幸?
攬雪殿中,燭火明滅,漸漸走向了快要熄滅的不祥之兆。杏空望著床上意識漸漸遠去,身體已經沒有力氣再顫抖凍僵的人,覺得自己的汗水快要流盡了。爐子裡的火燒得那麼旺,可主子的身體卻已經凍僵了,無論他怎麼揉著她的身體,無論他傳進去多少帶著熱力的內功,都彷彿泥牛入海,毫無起色。最後,他看著雙眸已經變成冰晶一樣雪藍的主子,看著她一雙失神無光的眼睛兀自望著門口的方向,他終於一跺腳,做了決定。
不管了。就算是明日主子醒來之後要殺了他,他也不管了。他無法眼睜睜看著主子去死,這是絕對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
心中主意一定,杏空立刻站起身來,想要去外面給主子找個男人來,可來到門扉處時,卻看到門檻那不知何時,已經佔了一個紅色的身影。
其實,他只是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外面披了一件紅色的披風。褲腳上還沾著帶著露水的泥土,顯得有些狼狽,可是卻仍然不掩那絕世美麗的風采。被夜風吹亂的頭髮浸著汗水,黏在面上,就連後背上披散的長髮,都已經凌亂不堪,可這樣的他,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雪瀾早已經撐到了極致,當她失去神采的眸中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趕來時,嘴角終於扯出了一抹淡笑,閉上雙眸,任由寒意和慾望將她徹底吞沒。
杏空一顆懸到天上的心終於落了地,嘆息一聲,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門去,還不忘順手將房門掩好。
墨傾宸緊緊盯著已經被凍得面色發青,滿頭薄霜的雪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