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解決碰到的任何問題。
……
那天晚上,在王嵐散發著奇異清香的房子裡,蘇北和王嵐約定不說任何讓人煩惱的問題,把自己還原為本初的樣子。
他們度過了一個激情澎湃的夜晚。
本初意義上的人竟然如此幸福,人生竟然如此充滿詩意,生命竟然如此激昂……這一切是什麼時候丟失的?是怎樣丟失的?———當蘇北用肉體感知王嵐的存在、在天鵝絨一樣的感覺之中緩慢地飄搖的時候,一個細微的聲音這樣發問。
但是,他不願意被打擾,他就這樣讓自己緩慢地飄搖,緩慢地飄搖,好像融化在了廣漠的宇宙之中。
蘇北瞭解到了Z部黨組做出決定的細節。就像為把他自己安排為東方文化出版中心常務副主任感到震驚一樣,他同樣為把金超安排到東方印刷廠去做黨委書記感到震驚,他認為這樣對金超極不公正。
金超從走出學校大門開始,已經搞了八年文化出版工作,他的一切經驗和知識的積累都是出版。目前的這個安排,簡直等於用暴力剝奪了一個人最有價值的部分。這樣的結局對金超來說顯然太過分了。
書生氣十足的蘇北開始在他的《札記》裡分析這裡面的緣由。
正如他從來都認為的那樣,Z部黨組完全不瞭解直屬單位的經營管理情況,完全不瞭解直屬單位領導班子的工作情況,完全不瞭解直屬單位領導班子成員素質狀況。
造成這種局面的全部原因就在於某種設計上的缺陷:黨組對下情的瞭解,事實上只有主管領導這一個狹窄的通道,萬一這個通道發生扭曲,那麼,黨組的判斷和決定,就不可能不發生扭曲。
要理解這裡面的奧妙,不需要多麼高的智力。
好像是孟德斯鳩說過:權力只對權力的來源負責。不管幹部考察的程式設計多麼精緻多麼嚴謹,事實上都消解在了權力結構的傳動過程之中,造成了幹部考察機制的空轉!一個到下屬單位進行幹部考察的人事部主任,不可能違拗吳運韜的願望行使所謂的工作原則,因為,吳運韜是這位主任的權力來源,至少是一部分權力來源。
人事部主任最重要的素質,是要能夠在領導者不著一言的情況下領會領導者的意圖。這方面,周燕玲是一個佼佼者。或者換一句話說,任何一個站在這個位置的人都是佼佼者。在這種情況下,吳運韜的意志就會成為沒有任何力量和因素能夠限定的東西,它能夠導致吳運韜期望的任何結果。
至於這個結果是不是有利於正義和原則,是不是體現了邱小康對他倡導和從事的事業的發展,吳運韜不關心,黨組其他成員不知道,邱小康不瞭解……於是,事情就成了目前這個樣子。
生活演變為卡夫卡式的荒誕是不需要很多緣由的,它好像先天地具備這種荒誕的基因,稍有不慎,它就冷漠地把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荒誕橫亙在你面前,讓你哭不得笑不得。
“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和金超都是約瑟夫·K。”蘇北在《札記》裡說。
蘇北並不是在觀賞一場與己無關的戲劇,這是因為他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介入了情節,這也是他內心極為不安的原因之一———如果這荒誕來源於吳運韜的選擇,來源於吳運韜的意志,那麼,蘇北就無法迴避他的辭職信件在吳運韜心理上發生的影響,而因為這種影響促使吳運韜做出的決定,很有可能傷害了一個蘇北最不想傷害的人,這個人就是金超。
一種對金超的歉疚感,隨著事情的發展像潮水一樣在蘇北的心中漫延了開來。他不知道該對金超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就像一個被宣判了的人,徒然地等待著強力的一方把自己送到什麼地方去,同時眼睜睜地看著金超被送到一個不可知的地方。
吳運韜打電話給金超的時候,金超正在面對一個信封發呆。
紀小佩把三千元錢退還給了他,有一個簡短的附言:金超: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收這個錢,它會使我非常不安。我們在走向生活的時候都沒有學會怎樣生活,所以,對過去的有些事情,我總是免不了去想如果現在讓我們來處理,會不會好一些。現在,無論你還是我,總算是知道生活的真實面目了,我們知道了該怎樣對付它———在這方面,我一直認為你比我更清醒也更有力量。我明天就去美國。謝謝你對我的關心。
紀小佩金超不知道信上都說了什麼。如果在說他們的以往的愛情與婚姻,他認為她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為什麼要去談死亡了的東西呢?它會帶給我們什麼呢?如果是在談我們所處的社會生活,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