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失眠,嚴重影響了他的健康,現在,他曾經引以為自豪的記憶力也出了問題,遇到一個很熟識的人,常常叫不上人家的名字;在家裡到一個房間去,站在那裡想不起來要幹什麼;腦子裡整天嗡嗡嗡地響,就像有一臺發動機在枯燥地運轉;在會議場合講話的時候,越來越多地出現重複,而且無法做一二三四的歸納;即使很感興趣的電影,看的時候情緒激動,然而,事後往往記不起其中的主要情節;見到邱小康,總是忘記來之前準備好要說的事情和要說的話語,總覺得沒有把最想給邱小康留下的印象留下……吳運韜常常哀嘆自己老了,對生有了更多的恐懼,死亡的恐懼。他父親活到了八十高壽,他不敢想望自己能夠活到那個時候———父親生活在貧窮但是相對寧靜的鄉村,他一生中最大憂慮不過是讓自己和子女有飯吃有衣穿,和這個問題產生關聯的人和事都不復雜,“我呢?”吳運韜想,“我站到了現在的位置,我面臨的已經遠遠不是多打幾顆糧食的問題,我面臨的問題比父親的問題複雜一千倍一萬倍……”在這個意義上,有時候他輕看自己的權力和地位。“這一切有意思嗎?有意思嗎?”他經常這樣問自己。問題是,如果他哪一天鬆懈了,他不僅要失去所有已經得到的東西,甚至於要遭受滅頂之災。在軍事上,退卻是一門比進攻還要高深的學問,人生的戰場何嘗不是這樣?不是你想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