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兮神女沉下臉來,轉身望向白澤帝君:“方才先生對公主的考驗,弟子實在不能苟同。誤打誤撞蒙對,先生問起時也說不出所以然只說是猜的,與扶蒼師弟的一劍斬天地相比,如同兒戲。與她同僚,弟子深覺不安,您這樣收她入座下,如何服眾?”
白澤帝君稚嫩的臉上始終掛著笑,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再看看玄乙,倒有八成像是在看熱鬧。旁邊的太堯神君看不下去,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先生,芷兮師妹說的或許也有道理,此事先生是否再細細思量?”
白澤帝君講究“仁”“雅”“度”,所收弟子也大多是仁和大度溫雅之輩,這位不知深淺的公主確實有點格格不入,何況倘若為了她丟掉扶蒼,只怕古庭也會十分不開心。
白澤帝君皺起眉頭:“可本座收了鐘山帝君的重禮,萬萬捨不得再退回去,怎麼辦?玄乙,給你的師兄師姐們說一下你到底是怎麼猜到本座的,好叫本座保住這片龍鱗。”
又來了!這近乎賴皮的作風!說來說去就是捨不得燭陰氏的龍鱗!
芷兮神女素來剛正不阿,當即抱手沉聲道:“先生一向教導我等凡事有可為,有不可為。先生因為一件寶物罔顧規矩,豈不是令弟子們寒心?”
這話說得重了,太堯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芷兮只是不理。
玄乙突然笑了一聲,很給面子地開口:“我一進書房,只有先生沒拿眼看我,其餘四位天神是先生神通所化,自然也反應了先生的本心,這是先生自己掌控不了的。我手裡捧著玉匣,是先生期盼的寶物,就算他不看我,他的本心也忍不住要看上一眼,所以被我識破了。”
想不到她竟真能說個子醜寅卯,還頭頭是道,連白澤帝君自己都驚訝了一瞬:“真的?”
“還有個理由,先生想聽嗎?”
“繼續說。”
玄乙淡道:“我看先生將那些香灰撥來撥去,正經的香卻一塊沒換,我猜先生是不會換,所以只能沒事找事用銅撥子撥香灰了。”
白澤帝君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卻看了她半晌,不知想起了誰,感慨:“這股叫人愛恨皆不得的聰明狂妄,倒是很像。”
他起身振了振衣袖,喚道:“太堯,將兩個新晉師弟師妹的名字記錄在冊,明日送去文華殿。”
他全然不等扶蒼再反對,強行把這件事定下了,一旁的太堯立即乖覺地答應,悄悄衝扶蒼安撫地笑了笑。
“扶蒼,玄乙,三日後辰時再來明性殿,屆時作為同僚,要誠善共處。都去罷。”
弟子們紛紛行禮告退,白澤帝君突然又叫住玄乙:“你等一下。”
玄乙無辜地望了他一眼,難道又是要給她什麼警告麼?
白澤帝君等明性殿徹底空下,方低聲道:“你……這個性子……”
說到這裡,卻停住,不知又想起什麼,面上滿是感慨:“你的性子看著倒更像……罷了,不說這些,玄乙,本座有幾句話贈予你。”
玄乙躬身行禮:“弟子洗耳恭聽。”
“你心思剔透,聰慧外露,且狂妄自大,專斷獨行,前面兩個是好處,後面兩個卻是壞處。百密終有一疏,叫有心者抓住了你的一絲疏忽,於你便是致命一擊。”
玄乙轉了轉眼珠:“先生的話十分玄奧,弟子不大明白。”
白澤帝君卻一面笑一面嘆:“也是個慣會裝傻的小傢伙。你記住就好,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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