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考慮著如何不讓外人知道,但是落到另外兩個人的眼裡卻成了連坐都不敢坐的意思。承墨眼裡又閃過一陣心疼。
“姐,你怎麼不在家多歇幾日?”承墨說,“府裡的事情自然有人做,你最要緊的還是把傷養好。”
殷碧涵看著承墨笑了笑,“府裡的事情是其次。倒是有件事迫在眉睫,碧涵想還是請殿下快點決定才好。”說到後面,殷碧涵抬頭看著李玥吟。
“……什麼事?”李玥吟說的是問句,卻沒有多少疑問的意思。
他的母親當著他的面把他的人打了。能有什麼事情比這個還要急迫?殷碧涵的無辜,他比誰都要明白。盡心盡力卻只落得一頓好打,就算殷碧涵今日氣勢洶洶地要來討個公道,他也是啞口無言。但是,他還是不想決定。
不想。
“殿下,”殷碧涵緩緩地喚他,“能告訴碧涵當日為什麼說不知道嗎?”
李玥吟抬頭,看著殷碧涵。
依舊是普通的衣衫,依舊是清麗卻不耀眼的容貌,現在的殷碧涵在他的眼裡卻明明白白地多了些什麼。她說過想要達成他的一切願望,李玥吟知道,她的那句話奉給的是“李玥吟”,而不是“三皇子”。
這樣的人,他卻害她……
“抱歉。”李玥吟輕輕的,卻還是把道歉說出了口。
“殿下,我說過,”殷碧涵突然側了側頭,“您的願望就是給我的命令。所以不論您想要什麼,告訴我。”
李玥吟只能怔怔地看著她。
明明只是溫和的話語,明明只是溫和的笑,為什麼那裡面竟然透出如此蠱惑人心的力量?
“我不想對母皇告發大姐,”李玥吟看著殷碧涵的眼睛,喃喃輕訴,“但是我想替她隱瞞的時候,又想到那六條人命。”
聲音,已經輕到不能再輕。
是,他想保住自己的姐姐。他不知道將李濟乾和朱墨蘭做的事情如實稟報上去之後,等待著她們的會是怎麼樣的懲罰。但是他同時也沒有辦法當作沒有發生過這些事。他能原諒一切,唯獨不能對他的姐姐因此傷了六條人命而釋懷。
六個人,不是六隻螞蟻。
所以當他的母親,赤月的皇帝問他時,他就是不想回答。他知道他很幼稚,無論選擇什麼都好過他現在的躊躇不前,但是在那一刻,他真的說不出口。
溫暖的面具幾乎碎裂,殷碧涵的驚訝從她的眼睛裡切切實實地透露了出來。
雖然從以前就知道李玥吟是個相當難得的皇子,卻不知道他竟然可以善良正直到如此地步。殷碧涵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他會有如此的地位了。
出於陰暗卻仍然清澈,最重要的是本身足夠堅硬。可以想見這樣的人如果稍加琢磨,一定能釋放出璀璨的光芒。
雖然現在還是天真了些……
殷碧涵在心裡輕嘆了一聲。
“殿下,”殷碧涵重新微笑,“您現在決定了嗎?”
李玥吟微怔,低頭,“決定了……”
殷碧涵能夠縱容他的猶豫,但是李燁不會。二十杖已經是警告,李玥吟甚至不想去揣測如果他繼續這樣下去,真正的懲罰會是什麼樣子。
就像落在殷碧涵身上的廷杖,他的母親永遠知道哪種懲罰對他才最有效。
微微釋然。殷碧涵不得不承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在心底鬆了口氣。
事情遠遠要比她告訴荼靡的複雜,她告訴荼靡這是皇帝收買的手段不過是為了安荼靡的心。或許並不是完全沒有這個用意,但是在剛才那一剎那殷碧涵突然明白了。
她是皇帝用來琢磨李玥吟的砂石。
李玥吟需要小心打磨,但是砂石卻到處都有。如果她不想成為用壞了被丟棄的那些,就要幫著李燁一起督促李玥吟改變。
殷碧涵絕不會為了李玥吟而將自己置於險地,所以當他決定的時候,她真的鬆了口氣。
她不想逼他,或者說,她不忍心逼他。
承墨退在房間的一角里看著那兩個人。她和他離他不遠,卻無意識地將他排除在外。他不想看,不想聽,卻又不能離開。只能低著頭縮在角落裡,默默無語。
墨蘭祈福
“誒——”皇宮的某個角落裡,手裡拿著笤帚的宮侍突然驚呼,“現在這個季節?”
站在他身邊年長些的宮侍看看左右,低喝道:“你叫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這裡偷懶是吧。”
“是真的嗎?”年青的宮侍壓低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