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兩句話的時候,她的確是故意的,但說的也是事實。縱然再喜歡他,殷碧涵也不能接受荼靡在別的女人那裡受了傷就回到她身邊來尋求安慰。
殷碧涵看著眼裡隱隱有所希冀的荼靡,卻聽不到他說任何話,終於還是回身向門外走去。
荼靡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好像要撕下來一樣把袖子的一角緊緊地拽在手裡。
殷碧涵回過頭,荼靡的眸子裡盛著滿滿的驚惶,就好像她走出門口就再也不會回頭了一樣。
然後,又是咬嘴唇。
殷碧涵看著他,既沒有拉開他的手,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看著他。
荼靡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不要……”
他說不出來,是因為說出來也沒有用。
曾經他希望能留住家人的性命,但是就算他賣了自己,也依然做不到。他在病床前哭喊過多少次“不要走”,結果還是他親手將父親和姐姐埋進了土裡。
曾經有過甜言蜜語的人,他又多希望她們能替他贖身,帶他走。但是在他說出口以前,那些人就消失了。
所以,即使他仍然忍不住會想要些什麼,卻絕不可以把希望說出來。沒有說出來的希望,當然不會實現。
因為他沒有說出來,所以也就不會失望。
但是,這個人……
荼靡知道,如果他不說些什麼,她真的會走。雖然殷碧涵在他面前向來溫柔,但是他可以感覺得到這個人身上某些冰冷的東西。她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但是越著急,那個字就越說不口。
不要走。
多麼簡單的三個字,他就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荼靡越來越著急,手上拽得更緊,而嘴唇上也被他自己咬出血來了。
殷碧涵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袖子撕裂的聲音,她看著荼靡的樣子,心裡終於一軟。
“放過我的袖子。”殷碧涵開口說,“我不走就是了。”
荼靡一呆,疑惑地抬眼看著她,似乎不能相信她的話。
輕嘆一聲,她靠過去舔了舔他唇上的血絲,“為什麼這麼喜歡咬嘴唇呢。”
唇上的刺痛,終於讓荼靡清醒過來。他慢慢伸出手,緊緊扣住殷碧涵的腰,似乎這樣做她就真的不能走了一樣。
殷碧涵讓他抱著自己,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對不起……”輕輕的道歉聲響起。如果不是兩個人貼得近,殷碧涵只怕會當成錯覺。
“最後一次。”莫名其妙的話,顯然荼靡聽得明白。
“……嗯。”荼靡把臉貼上她的肩膀,聲音聽上去悶悶的。
“說起來,你真的不想嫁給她?”殷碧涵的聲音突然回覆一派輕鬆,“我說過的話,就一定能做到。”
荼靡猛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琥珀色的眼睛深處,還閃爍著淡淡的疑惑,她……
是故意試探他。
不知道為什麼,荼靡可以這樣肯定。
面對那個人時的情不自禁或許更多地源自於少年時代的習慣。而殷碧涵要放棄他的時候,那種恐慌和無措其實早就是一種答案了。
縱然他很難在短時間裡就從那種習慣裡掙脫出來,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不想失去眼前這個人。
荼靡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收緊了自己的手,緊緊抱住她。
“我知道了。”殷碧涵的聲音有著淡淡的愉悅,然後露出一些不懷好意,“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對那位秦大人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吧。”
始於此 … 3
“你慢點吃。”
西市牙市邊的茶樓裡,殷碧涵看著坐在她對面據案大嚼的女人,不禁皺起了眉。她倒了杯茶遞到她手邊,不怎麼真心地建議道:“你好歹也尋個正經事來做。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也虧你過得來。”
坐在殷碧涵對面的流風哪裡顧得上跟她說話,風捲殘雲一般掃完了桌子上幾個菜,才勉強停下來,開口說:“我覺得這樣最好。”
熟識了流風,殷碧涵才知道一個人竟然可以拮据成這樣。看她成日裡在西市裡東奔西跑的樣子,竟然家徒四壁。平日裡流風靠做散工維持著,不到餓得發慌想不起銀子,聽到哪裡叫她幫忙倒是腳下跑得飛快。這麼個人偏生還有個怪脾氣,平白絕不受人好處。殷碧涵能請她這一餐飯,還是因為流風認她是朋友,要她幫忙做了事的緣故。
殷碧涵聽她答得這麼不經心,半嘲半勸道:“看你整日上竄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