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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悶酒。

王氏不接話,但心內卻有些樂見其成:果然風水輪流轉啊,當年聽說業哥兒上了弘文館,曉不得是哪個覥著老臉去求親的,現媳婦兒娶回去了就覺著吃虧了?人家芳娘恁能幹厲害個女娃子,配你家這一家的牆頭草,還不定誰吃虧了呢!不過轉眼一想到當年芳娘夥著王連貴與江大玉來訛他們,她又覺著其實這兩家人結親,甚鍋配甚灶罷了,誰也不虧!

見江家無人接他這茬,村長又悶了一口苦酒,自言自語道:“你們家春丫頭,也不曉得會是哪家小子有福氣討了去……”

王氏翻了個白眼,對著聚精會神聽八卦的楊氏罵道:“快吃你飯,望甚大頭風,碗裡肉都要掉了……再望!掉地上也得撿起來吃了,你沒見這飯還沒熟呢,就有些癩皮狗守在鍋面前了!”

村長被她指桑罵槐,臉上閃過些微不自在,但想到自己跑這趟的目的,又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繼續拉扯些家長裡短。

直到婦人並幾個小娃兒都吃好,離了這桌子了,村長才與江老伯支吾道:“你家春丫頭今年也十三了吧?可想著找人家啦?這女娃子讀書,哪有個個都能讀得出頭的,官家只說能做女官,但真正做上女官的有幾個?你們可別將一輩子血汗錢搭進這窟窿裡啊!”

江老伯對此倒是很堅持:“這倒不是,我們也不一定非得指著她做個女官,就是識些字,會寫個書信也是好的,我們這做人祖父母的,只能竭力供她了,能供到哪兒算哪兒。”

村長再接再厲勸道:“我倒是佩服你們老兩口能狠下心來供她女娃子,若是我老兩口,卻是沒這心腸的……話說,你們江家這幾年可是走了大運了,這錢都是從哪兒變出來的不成?也給老弟我透露句實話唄。”

“能有甚變出來的法子?還不是一文半文的從牙齒縫裡摳出來的,頂多就去山裡撿了幾斤野果子賣賣,但這野果子也不是日日有的,撿個兩三回都絕了。”

“你可莫敷衍老弟我啊,這撿果子我還不曉得?咱們村裡多少人跟著去撿了,又有哪個撿出棟青磚大瓦房來的?你可莫藏著掖著了,現今你房子田地豬雞樣樣有了,還有幾個出息的孫子孫女,還會缺那幾文錢?你就當說出來讓我長長見識吧……枉我當了這多年的村長,見識卻是比不上老哥你嘞……也讓我長長見識吧!”

隨他怎捧,反正江老伯就是不說實話,翻來覆去就山裡撿果子那幾句……也不知可該感謝前面幾十年的苦日子了,窮怕了,任何一條生財之道都得捂得嚴嚴實實才有安全感。說要先富帶後富,實現共同富裕的?

不好意思,江家窮了恁多年,除了隔壁堂哥家幫襯過幾次,沒誰幫過他們的,就是吃不上糠皮兒了,他親姐姐也未伸把手的……所以他沒恁高的覺悟,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

江春見老伯是個捋得清的,江老大嘴巴也嚴實,二叔自出了海子村那一遭後,也不敢對外亂說話了,三叔歷來是個精明的,江春也就放下心來,不再管他們說了甚,只跟著進灶房去洗刷。

待收拾完了進堂屋一瞧,村長倒是去了,江家三兄弟卻是吃得醉醺醺。王氏罵道:“又不是沒吃過酒,非得與那牆頭草吃醉了才甘心可是?”

倒是江老伯回了句“不吃醉哪能吃回本來?”

一家子全笑出來,幾個醉漢才被推回了各自房間。

翌日,江春照例早早醒了,但念著無事,倒是又睡了個回籠覺,直到自己房門被拍響,她才醒過來。

門口站了一堆人……和狗。

軍哥兒領著三個小豆丁來喊她起床吃早食,“尾巴”與“獅子”也尾著上來,倒是將她房間給擠得滿登登。

那“尾巴”是個最不要臉的癩皮狗了,隔著櫃子門聞到裡頭的糕點香味,就直直坐在那兒,耳朵豎得直直的,眼睛盯著櫃子瞧,恨不得盯出個洞來。

江春不理它,家裡弟妹幾個都還沒吃的呢,哪有給它吃的份?“獅子”倒是隻有節操的汪,似個人樣的屋裡走一圈,這嗅嗅那聞聞的,就是不去糕點面前晃。

江春看那幾個小的早已洗過臉手了,開啟櫃子,準備拿兩塊糖糕分與他們吃,哪曉得才開了門呢,那“尾巴”就跳得老高,朝著油紙包撲過去。

江春嚇得輕輕踢了它一腳,“嗷嗚”一聲,它夾著尾巴又坐回了地上。這回卻不是後腿落地了,直接四手四腳趴地上,可憐巴巴的“嗚嗚”叫……江春真的想打狗!

人都沒吃的,它怎恁般饞?前世怕是個餓死鬼投胎了,只消見了江家人吃甚,就是嚼粒幹豆子,它也會眼巴巴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