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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她忙上去撿起地上帷帽給她輕輕戴上,將那暗紫色紗巾理順了,暫時遮住了眾人不懷好意的視線。果然,可能是覺著有了那層紗巾,就有了點安全感,她顫抖的肩膀終於停下。

江春又親手將她扶了起來,從帷帽下遞了方帕子進去與她,見她輕輕擦著面上狼藉,江春方站到人群中去。

“諸位小郎君與娘子,可否聽小女一句?”眾人見她細細嫩嫩個小娘子,聲音不高不低,雖是外地口音,卻仍一字一頓,腰背挺得筆直,倒是自帶一股正氣,雖見不得那“醜女”得了好去,卻也未有人阻斷她言語。

江春環顧一週,見無人反對,她才一字一頓道:“方才小女就在她二人中間,卻是將二人情景瞧得一清二楚哩。方才是這位四娘子先口出不遜,挑釁於二娘子,二娘子被她氣得有些失態……因我也不識得她二人,不知是何因由,也就並未上前勸阻。”

她頓了頓,方接著道:“但這位二娘子雖被氣得狠了,卻也並未動手,只是稍抬了左手,並未直接接觸到四娘子分毫……我也正奇怪,這位二娘子怕是練過甚獨門絕技氣功哩,倒是有隔山打牛之技,未沾上旁人,旁人卻已倒地下了……只難為了那些不長眼睛之人,倒是不分青紅皂白……”

她形容養眼,說話又條理清楚,句句說在點子上,尤其“獨門絕技”“隔山打牛”等語,直將圍觀眾人逗得“噗嗤”笑出來。眾人算是曉得真相了,他們雖也不關心那二娘子情形,更遑論同情她了,但最後諷刺“不長眼睛”那句,卻是樂意聽聞的。

概因那漩渦中的男子竇十五,一貫就是個不會做人的,平日裡旁人叫吃酒,他恨不得第一個到場,一到付賬時候卻每每尿遁而去,更遑論讓他主動請次酒吃了……若他家計艱難也就罷了,但他堂堂安國公府三爺,卻是不缺這幾兩酒錢的——不過是個愛貪便宜吃白食的貨。

這樣的傢伙,在少男少女中自是不甚受歡迎的。故他被個陌生小娘子諷刺,眾人只差拍手稱快了。

果然,有那不怕他的小娘子就不陰不陽道:“安國公府三爺倒是好風采,今日拳打未婚妻,往日腳底抹豬油膏子……嘖嘖嘖!”

江春一聽“安國公府”四字,只覺頭大異常,自己這幾日可是撞邪了,怎又與它沾上關係了。一個老古板竇元芳還不夠,上午來了個竇丞芳小妾,現又遇上個“竇某芳”……也不知可是竇元芳親兄弟。

好在,有人解了她疑惑。

那不怕竇某芳的小娘子繼續道:“竇三爺倒是好本事,怕是上次你嫡兄那頓拳腳未吃夠哩!”原來他也是庶子,那就不算親兄弟了。

眾人不解,忙問是甚拳腳。

只那小娘子亦不說破,只藏頭露尾道“五年前那次唄,與姓林那個……”說罷還擠眉弄眼。

果然,眾人被這麼一提醒,皆作恍然大悟狀:“哦,原是那次啊……我還道他又何時惹了竇元芳,那倒是活該哩!”

江春不知內情,卻也覺著他能被竇元芳海扁,那定是他活該咯……不知為何,她第一反應就是相信竇元芳不會無緣無故揍他兄弟。

那竇十五被眾人奚落得面紅耳赤,長這般大從未遇上的情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侷促的望向那四娘子。

四娘子見他那窩囊樣子,恨得牙癢:若不是自己親爹是個窩囊廢,沒法子立軍功,自己又何必自降身段去搶高老二的未婚夫……哪曉得費盡功夫搶來的亦是個窩囊廢!

但好在這窩囊廢有個好孃親,在國公府裡將正經國公夫人都壓得死死的,現今那國公府內又未立下世子爺……只要他親孃肯下功夫,總是有希望的,雖然他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庶兄,但聽聞去了西南小地方,估摸著也不會有甚出息的,不若他在親孃跟前得寵……

她正打著算盤呢,卻聽聞人群外“三弟,父親正四處尋你”的聲音。

江春抬頭就見個熟悉的身影擠過人群來,走到竇十五面前,口呼“三弟”——正是竇丞芳。

江春記著上午他小妾的事不願再露臉,只慢慢將自己縮回去,儘量縮至人後,若能神不知鬼不覺離了這是非地才是最好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

“江小娘子是何時到的汴京,怎也不與為師說上一聲,師徒一場,倒是可請你們吃頓接風宴……”竇夫子還是一如去年的溫言細語。

江春無法,只得上前去見過禮,謝過夫子美意。

圍觀眾人見竇十五已“落荒而逃”,好好一場熱鬧變成師徒相認現場,自沒了興致,也一一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