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的話,讓原本還能保持冷靜的國師面『色』大變。
被人看透的感覺很不好,國師皺緊了眉,聲音陰冷刻薄:“你知道什麼!”柳
蔚不知道全部,但這不妨礙她根據前因後果,膽大假設。
京城人傑地靈,官宦成群,是整個仙燕國最核心的帝都,皇城建造於此,皇上穩坐於此,這裡是權力的中心。
可有明便有暗,光鮮亮麗的表象下,充斥的腐朽與汙穢,是不可避免的。
遠的不說,西進縣蘇家,蘇懷欣,也就是那位紅顏薄命的紅粉姑娘,她的父親,當初便是得罪京中權貴,才落至家破人亡的地步。
權力何其重要,柳蔚能理解國師的心情,他就像是另一個蘇懷欣,但當初的紅粉姑娘比他可憐,她被賣入青樓,讓壞男人騙身騙心,最後甚至落了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反
觀國師,他運氣好,被佛門高僧帶走,幼年吃齋唸佛,即便清貧,卻沒受過半點侮辱,可他自己想不通,他記恨著生母的亡故,調查出了當年的舊事,於是他杜撰了一個皇廷軍,因為在那時,他就知道,在皇權面前,拋棄母親的生父,將女兒賣給惡男的外祖父,對母親施暴鞭打的繼父,這些人看似強大,隻手遮天,但在皇權面前,他們其實都是螻蟻,都是大人物能一手碾死的小臭蟲。
所以在他心中,道士法師治不了屍鬼,但朝廷軍可以。
權力,幾乎無所不能。
正因為意識到權力的重要,他還俗歸民,再扯了佛家道家的大旗,讓自己變成了手眼通天的國師大人。而
現在,他又不甘於此了。五
年前,他衍伸了鮫人珠事件。當
國師不如當皇帝,他做不了皇帝,但他能『操』控下一個小皇帝。
母親的舊事是他多年的執著,他將自己不完整的家庭,怪罪在當年的始作俑者身上,或許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很渴望母愛,但他沒有,於是對母親的思念,促使他帶著這個遺憾,做出了一件又一件,利慾薰心的壞事。柳
蔚簡短的一一說出,每句話都像一把刀,不過一會兒,已將國師刺得鮮血淋漓,千瘡百孔。
憤怒中,仙風道骨的白青年,已是渾身抖。鮫
人珠是什麼,是一個傳說,是一個志怪話本中杜撰的小故事。
從計劃研製鮫人珠開始,國師就在作惡,但他並不為此心虛,因為沒人有證據制裁他,我說我在製作一種叫鮫人珠的秘『藥』,你信嗎?
不,當然不信,那不是故事裡假編的嗎?是
的,所有人聽到的第一刻,都會認為那是假的,沒有切切實實的屍體堆砌在你眼前,這種荒謬言論,根本得不到支撐。柳
蔚現在還沒有提到“鮫人珠”這三個確鑿的字眼,但他暗示了國師,也就等同於表明了,她是“鮫人珠事件”的知情人。
國師的憤怒來自於柳蔚對他身世的剖析,對他各年齡層心態轉變的描述,但鮫人珠,抱歉,他真的不在乎。
盛怒的面孔在短暫的自我調整後,再次變為平靜。柳
蔚注意著國師的面部變化,她直接問:“在下說的,您承認嗎?”
四周寂靜,遠處的三清正殿前,香火嫋嫋,人來人往。國
師有一陣子的沉默,半晌之後,他『露』出了一個不常做的,清淺又隱晦的笑容:“所以?”
這裡只有三個人,這裡是安靜的,當面對質,國師並不害怕,對方劈頭蓋臉把他的過去一一甩出,他就沒脾氣嗎?不
,他有脾氣。
睚眥必報是他的『性』格,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還記掛三十年前的舊事。
哪怕當年涉案人員早已通通死去,但他,就是放不下。這
就是承認了。柳
蔚並不意外,從現這國師與鍾自羽相似時,她就知道,這人的有恃無恐,遲早會來。
不知道為什麼,想著想著,有點想打鐘自羽一頓了。
國師的笑容帶著張狂與諷刺,目光又如釘梢一般,狠狠紮在柳蔚身上。柳
蔚有了第一個答案,將話題轉到了此行前來的第二個目的。
“汪嬪已經懷孕了,想必裡頭,也有大人不少功勞。”
國師面沉如水,講到細節問題,他卻不會多言了。柳
蔚見他慎重起來,也笑了一聲,轉了話音:“雖於大人相交不多,但交淺言深,在下對大人,確實有幾分佩服的。”
這話國師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