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那笑了一聲之後,容稜並未咄咄逼人。
柳蔚擦乾了身上,換了衣服,稍稍的整理一下,便去櫃子裡再拿了一塊乾布,走回屏風旁邊,伸手遞過去。
下一刻,一隻帶著熱氣和溫水氣息的大掌探過來,接過乾布時,與她的手一觸即離。
柳蔚收回手,看著手上的水漬,覺得有些不舒服,便在衣服上蹭蹭,擦乾淨了。
容稜換好衣服出來,柳蔚已經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喝著茶。
柳蔚穿上了男裝衣服,可頭髮因為溼潤,並沒束起來,更沒結成髻,只是披散著。
按照正常女人的髮長,柳蔚的頭髮是偏短的,正常的古代女子,髮長怎麼也要到腰,她的卻只是到背而已。
這與柳蔚常年男裝扮相有關,男人的頭髮,不用太長。
柳蔚看到容稜出來,臉上還有被熱氣蒸過的微紅,她垂下首,順手也為他也倒了杯茶。
容稜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端起那杯茶。
茶是半個時辰前惜香沏的,這會兒已經涼了,但口渴時,喝茶並非品味,不過解渴。
半杯茶喝過,容稜道:“小黎知道你回來,定會高興。”
柳蔚蹙蹙眉,茶也不喝了,站起來,道:“不用催我,我這就去。”柳蔚說著,便往外走。
步子剛邁開,手腕便被一隻大手箍住,柳蔚轉首,便對上容稜有些慵懶的淺笑:“一起去。”
不知是不是剛沐浴過的原因,此刻的容稜,不似平常的森冷鐵硬,他頭髮溼漉,衣衫隨意,瞧著,莫名有幾分散漫。
說到底,他只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
在現代,三十而立,在古代,他卻已經是手握重兵,統領整個鎮格門的大人物了。
柳蔚有些不舒服的扭開他的手,沉默的往外走。
容稜在身後跟著,兩人出了房門,隔壁便是小黎的房間。
將房門推開的下一秒,一道黑色的影子,便撲了過來,柳蔚眼皮也沒抬,喚了一聲:“珍珠。”
直衝出來的珍珠穩穩的急剎住車,翅膀在空中停了幾瞬,黑色的身子在黑夜中幾乎看不見,唯獨那雙綠色光亮的眼睛,突兀的亮著。
知道不是壞人,珍珠下一刻便歡歡喜喜的飛過來,小身子落在主人的肩膀上。
柳蔚摸了摸珍珠的小腦袋。
容稜已經走到桌前,點上蠟燭。
房間裡亮起來,睡在床上的小黎卻並沒醒,珍珠從柳蔚肩上飛起,朝床榻飛去,最後落在床頭的枕頭邊,在那兒刨了一下,刨出一個小坑,把自己窩在裡面,乖乖坐好。
容稜道:“珍珠每晚都陪小黎睡。”
柳蔚瞥容稜一眼:“我怎麼聽說,你答應了小黎你要陪他睡?”
容稜神色如常,卻將手突然伸向她。
“幹什麼?”
容稜掀開袖子,露出一截胳膊,柳蔚輕而易舉便看到他胳膊上有幾道略微眼熟的抓痕。
由於太眼熟了,柳蔚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誰抓的。
她咳了一聲,拍開他的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走向床榻。
床上,小黎還是沒醒。
柳蔚知道自家兒子有多沒心沒肺,一旦睡覺,便半點警惕心沒有。
她嘆了口氣,伸手推了推兒子。
小黎沒睜開眼睛,只是非常起床氣的哼哼唧唧,然後扭著頭,裹著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柳蔚。
柳蔚耐著性子,繼續推推他。
小黎非常不高興:“不要吵我!”
“小黎。”柳蔚喚兒子。
昏昏沉沉的柳小黎聽著熟悉的聲音,遲鈍了好幾瞬,才猛的掀開被子,坐起來,小肉爪子揉揉眼睛,睜大眼睛看向窗前的女人。
柳蔚看小黎愣愣的,好像還沒清醒,不覺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不認得爹了?”
一聲爹,讓柳小黎徹底回神。
“爹?”
“是我。”
“爹?”
“是我。”
“爹?”
“……”
“爹?”小黎還是不確定,不,是很不確定!
柳蔚嘆了口氣,伸手摸摸小黎的腦袋,聲音放柔了些:“真的是我。”
因為柳蔚靠近了些,小黎看清了她的臉龐,也聽清了她的聲音,甚至連她身上的味道,都嗅明白了。
頓時,大大的眼睛裡,蓄出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