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溯“嗯”了一聲,隨口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柳玥羞怯的點頭,嘴角含笑:“多虧七公子收留,否則,初入古庸府,小女卻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怕是要流落街頭,風餐露宿了。 ”
容溯不置可否,一個能從京都跑到定州之人,身上,又怎會沒有盤纏,既然有盤纏,又哪裡會挨餓受凍,便是荒郊野外都有客棧,何況這已經到了城內。
只是對方有意討好,容溯也懶得深究,這種事,這種話,他以前也聽過不少,並不放在心中。
“時辰不早,你若餓了,樓下吩咐便是。”到底是自己收留之人,他順勢說了一句。
柳玥嬌滴滴的點頭,又屈了屈身:“小女先行告退。”
柳玥深知,若想令容溯對她另眼相看,自己便不能顯得太低廉,適當識趣一些,端莊一些,才是長久之計。
若是一與七王爺說話,便不願停下,對方厭煩不說,怕是還會覺得自己另有圖謀,目的心重,自己適當的時候乖巧懂事,反倒會令其好感大生。
深諳相處之道,拿捏分寸,柳玥便越過容溯,往樓下去,彷彿當真是餓了一般。
只是走到樓梯口,柳玥又停住步伐,裝作醒神的問了一句:“七公子可用過了?”
容溯又看了眼還未開啟的房門,下意識,搖頭。
柳玥順勢便道:“那小女先為七公子送來早膳,若是遲了,怕是廚房便忙了,做的不仔細了。”
柳玥這話說的很討巧,堪稱讓人無法拒絕,既不顯得殷勤,又不顯得冷漠,尺度恰好,不多不少。
而柳玥說完,就噙著一雙水樣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容溯。
容溯遲疑了一下,似是想到什麼,隨即應下:“嗯。”
柳玥笑著離開,容溯看著柳玥的背影,半晌,再次回頭,瞧著那扇久久不開的房門,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容溯想起,相同的話,以往總是那小丫頭在他耳邊嘮叨,一頓不吃,便要不依不饒,偏偏小丫頭白日乖順可人,從不多言拖沓,偏生到了晚上,來找他扯理,還回回找來一堆東西,逼著他吃完。
明明是令人厭煩之舉,現在想來,卻有些想笑。
容溯搖搖頭,心中想著,若是這柳先生當真救不了這孩子,自己還是立即上書京都,將太醫院的人,招兩個過來。
若是那丫頭死了,自己,竟是有些捨不得。實心實意伺候日常起居的這個孩子,著實可憐。
房間裡。
接連一番銀針刺穴,不過兩刻鐘,柳蔚頭上已冒出細密熱汗。
凝神施針,是很費精神之事,時間長了,容易精氣枯竭,柳蔚腦力算好,內力也足,但也經不住接連如此,損勞耗神。
只是,已經如此費神,柳蔚竟是還覺得,自己若想救小妞,成功率有些岌岌可危。
眉頭緊緊的蹙著,柳蔚現下只希望小妞能找回些神智,不需太多,一點便夠。
柳蔚怕就怕,小妞毫無神智,一絲清明的意識都沒有,而這種腦死亡的情況,便跟植物人,沒有區別了。
柳蔚這邊忙成一團,容稜那邊,也未清閒。
尤其是待容稜立下通緝令後,衙門上上下下,竟是都旁敲側擊的來尋他,與他閃爍其詞的保證,那鍾先生,斷然不會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更不可能做殺人害命之事,鍾先生只是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斯斯文文的,只會拿筆桿子,哪裡敢拿刀殺人。
便是容稜立出罪證,及表明自己與鍾自羽交手,為鍾自羽所傷,其他人仍舊不信。
就連一向與容稜馬首是瞻的孫奇,也扭扭捏捏的詢問,是不是搞錯了?
容稜懶得與他們細說,令條一頒,容稜親自蓋印,立即張貼。
古庸府攏共就這麼小個地方,容稜又是這裡最大的官,其他人哪怕還有什麼想說的,也都不敢直言。
孫奇最後嘆了口氣,示意人去張貼告示。
而果不其然,一聽口碑良好,人見人喜的鐘先生,竟然是殺人兇手,還襲擊朝廷命官,百姓們便開始竊竊私語,其中流言四起,卻都是為鍾自羽開脫的。
甚至有人大逆不道的說,是衙門有人看不順眼鍾先生,才故意誣陷栽贓其一條殺人之罪,實際上,分明就是公報私仇。
百姓們義憤填膺,紛紛想找鍾先生出來當面說清楚,卻在去鍾府尋人時,見裡頭早已空無一人。
莫非,當真是畏罪潛逃了?
漸漸的,流言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