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大海之中,哪怕有了這小小漁船,要儘快靠岸找大夫治傷,也是困難無比之事,況且到底從哪條航線能回青州,誰也不知曉。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時,老船家七手八腳的翻出船上常年備有的醫藥小盒,暫且將兩名暗衛的傷料理住了。
確認老船家祖孫二人也只是無辜受累者,容稜並未刻意針對他們,但他事前言明,若要同他們共用一船,隨時還會遇到之前的賊匪。
豈料老船家卻道:“諸位勇士能奪一艘船,必能奪兩艘,三艘,若真遇追捕,不外乎再換艘船,能活下來便是。”
今日,是他們第一次用這個計策,方才在前的六人跳水離開,吸引了一部分圍剿火力時,容稜就帶著另一暗衛,潛入最近的敵船,奪船滅口。
不過為了回去接原船上的祖孫二人,再悄然混在其他敵船中逃之夭夭,他們還是費了不少功夫,因此,與之前六名同伴會和的時間長了許多。
但所幸,有驚無險。
當晚魏儔就開始咳,整個人燙得發木,還因為吃了海水,喉嚨感染,偏偏這狹窄的小船,卻連騰出來讓他養病的一小塊地方都尋不到。
於是,魏儔只好靠在船艙一個小角,身上蓋著老船家不知從哪兒給他翻出來的舊墊子,那墊子魏儔一度懷疑是腳墊,上頭許多鞋印不說,又髒又臭,剛蓋身上,他就受不了,幸虧後來病情加重,鼻子也堵了,就聞不著味兒了。
將就的搭著那塊墊子,魏儔睡也睡不好,總覺得脖子癢,沒一會兒就得咳幾下。
因為他這麼咳,其他人也睡不好,周遭“嘖”“哼”聲不斷。
魏儔後半夜就不敢咳這麼大聲了,折騰了一整天,所有人都盼著晚上能歇歇,他這麼一攪合,誰都休息不好。
可咳嗽這種事,也不是說忍就能忍的,沒辦法,他只好往外頭挪了挪,儘量不呆在艙裡。
“別亂動。”不知誰叫了一聲。
魏儔當即不敢動了,怯怯的透過月光,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這一看,就對上一雙冷澀冰涼的黑眸。
魏儔小聲的喚了句:“三王爺……”
容稜沒應他,只站起身來,走過他身邊:“去那邊睡。”
所謂的那邊,就是容稜先前坐的地方,因為容稜特別的身份,這船艙裡最乾淨,最大的那塊地方,自然是留給他。
魏儔怪不好意思的,呆在原地沒有動。
容稜卻獨自出了艙門。
魏儔透過門縫,看他在外頭做什麼,卻只看到對方靠在船頭,半仰著身子,視線都在天邊的彎月上。
想了想,魏儔也出了艙,卻不敢離這位煞星太近,只隔得遠遠的,小聲問:“您怎不睡?”說完一句話,卻又開始咳,他急忙捂著嘴。
因為出了船艙,艙內人沒怎麼聽清他的咳嗽,好歹是沒再嫌棄他。
容稜沒回答魏儔的話,他只盯著那彎月,目光一瞬不瞬,也不知有什麼好看的。
魏儔等了半天,見對方絲毫沒有搭理自己,只得撇撇嘴,垂頭喪氣的靠著桅杆小酣。
可他剛朦朦朧朧的要睡著,容稜卻說話了:“你緣何遇難?”
魏儔頓時不敢睡了,強打起精神,老老實實道:“為了尋人。”
容稜側眸,看他一眼。
魏儔嘆了口氣,一邊咳,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自打上回京中一別,鍾自羽身受重傷,我便帶他回了定州,可沒想到,咳咳,這人才剛好全,便有人尋來定州找他,那人吧……同鍾自羽有些恩怨,我也不知他們發生了什麼,只第二日對方離開,我再開房門時,咳!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鍾自羽身影,我不知是那人將鍾自羽帶走了,還是對他做了什麼,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我想尋那人問個清楚,對方卻根本不理我,我追,他便跑,咳,折騰了一個月,這下卻把人也跟丟了。”
容稜腦子裡當即閃過在青州收到的那封信,停頓片刻,道:“死了。”
魏儔一愣,忙看向他:“您說什麼?誰,誰死了?”
“鍾自羽。”容稜不在乎多透露兩句:“嶽單笙親言,已將他手刃。”
魏儔頓時激動了,可一張嘴,就是一連串咳嗽。
待他好不容易平緩過來,他急忙問:“為,為什麼呢?他二人……咳咳咳,好歹也是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舊友……怎麼就要……就要鬧到這個份上……”
容稜回頭看著魏儔:“你以為,鍾自羽無辜?”
魏儔臉一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