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你起來,我不會讓你去服侍大奶奶的。”薛姨媽把香菱從地上拉起來,就對同喜道:“快,快去請二爺,讓二爺明兒一早就把香菱送去。”同喜答應著讓人往外面去請薛蝌。
婆子在旁邊道:“太太,可是大奶奶那邊……”
“讓同貴去服侍她好了,我瞧著,這回她還有什麼話好說?”薛姨媽此刻一門心思只是要讓薛蟠留個後,寶釵聽薛姨媽這話,往香菱面上瞧去,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香菱臉色比原來好了許多,只是眉間還是有些愁容。夏金桂對寶釵說的話,突然在寶釵耳邊響起,接著寶釵苦笑一下,夏金桂是真不懂,不懂女人的一生,只有婆家孃家。別的,都是虛的。
夏金桂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又讓薛姨媽她們分析了半天,見婆子把同貴帶了來,夏金桂隨便問了幾句,也就卸妝歇下。第二天一早夏金桂還在睡著就聽到外面有人說話,彷彿還摻雜著男人說話的聲音。夏金桂在床上翻了一個身,坐起來掀起帳子,同貴已經走上前:“大奶奶,您要起了嗎?”
“外面怎麼會有男人說話?”夏金桂一臉睡容地問。
此刻木已成舟,同貴也曉得夏金桂阻攔無力,自然是如實回答:“太太昨晚說,讓二爺把菱姑娘一大早就送到牢裡去,還說,早一天早好。”
夏金桂漫應了一聲,剛要重新躺下,猛地夏金桂伸手拉住同貴的胳膊:“不是說多調理幾天?”
“太太說,菱姑娘的身子,已經調理的差不多了,再說……”同貴沒說完就殷勤地去扶夏金桂:“大奶奶還是起來罷,我讓人打洗臉水來。”
同貴的欲言又止,讓夏金桂猛然想到自己昨晚說的話,想來薛姨媽是以為自己要香菱過來服侍,這才讓薛蝌急忙把人送走。哎,這薛姨媽,真是該想的事兒不去想,比如說怎麼把兒子教好,不該想的事兒呢,思維卻如此發散。夏金桂在心裡唸叨了一聲,披了衣衫走到窗邊,往外望去。
此刻天才矇矇亮,隔了玻璃,可以看到香菱在小丫鬟的攙扶下,正在給薛姨媽磕頭行禮道別。薛蝌站在一邊等待,院子裡婆子拿著香菱的包裹站在那裡。香菱行禮完後站起身,往夏金桂的屋子這邊看去。隔了窗玻璃,兩人的眼卻像碰到了一起,夏金桂見香菱眼中,還是一片死灰,夏金桂的手不由握住窗欞,那種無力感又湧上來,什麼都說不出來,說什麼都沒有了意義。
☆、打算
“奶奶,洗臉水來了。”小舍兒端著熱水走進,同貴上前接過洗臉水,招呼夏金桂洗臉。夏金桂並沒聽見同貴的話,看著香菱走下臺階,一步步往外走去,走向她已經註定了的悲催命運。
“奶奶,奶奶……”同貴見夏金桂只站在窗邊一動不動,以為夏金桂是惱怒香菱要進牢裡去服侍薛蟠,把洗臉水放在一邊上前扶一下夏金桂:“奶奶,您今兒不是說要回夏家,梳洗好了,用過早飯,我就服侍奶奶您回去。”
夏金桂茫然地轉過身,同貴見夏金桂眼裡有淚,有些驚訝但不敢說什麼,只是把手巾在熱水裡擰乾,遞給夏金桂。夏金桂接過手巾,有些茫然地擦著臉,過了好一會兒,夏金桂才苦笑一聲:“罷了,罷了。”
“奶奶,您說什麼罷了?”同貴聽不懂夏金桂話裡的意思,有些好奇地問。
“我說的,什麼都結束了。”夏金桂回神過來,飛快地洗了臉,示意小舍兒把洗臉水端下去,坐到梳妝檯前梳頭:“今兒還要回夏家,還有許多事呢。”
同貴還是什麼都不懂,上前接過梳子給夏金桂梳頭,嘴裡就順著夏金桂的話:“是呢,這舅爺娶了舅奶奶,得個喜信,生個孩子,還有香菱,到時候只怕……”同貴猛地收口,要是說香菱生個孩子,夏金桂也能有人奉養,只怕夏金桂還要更惱怒,畢竟香菱就是夏金桂的眼中釘。就說上一回夏金桂中毒的事,只怕就是這位奶奶想把香菱給毒死,誰知不知道怎麼的,反而自己喝了那□□。雖說醒來後脾氣有些變了,對香菱也和顏悅色的,可誰知道她心裡還想什麼主意呢。
這萬一她要是一個氣不忿,趁著香菱懷孕動什麼手腳,薛家,才真是什麼指望都沒了。可不能提醒這位奶奶香菱的事兒。同貴用手悄悄拍下心口,繼續給夏金桂梳頭。
夏金桂並不知道同貴心裡在想什麼,即便知道了,夏金桂也毫不在意,至於同貴說了些什麼,又怎麼突然沒說話了,夏金桂也不放在心上。只在那算著今兒去夏家要做的事,只怕銀子已經被拿回來了,到時還要好好地問問管家,把生意重新做起來,還有陳夥計,就不曉得夏三能不能把他請回來,還有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