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她問林敏敏。
林敏敏愣了愣。一開始的時候,看著鍾離疏那副模樣,她確實也有跟蓮娘一樣的感覺,總覺得他一抬腳就能踩死她。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那麼想了。如今想起那人……
“嗯,一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他好像隨時都能踩死我。可後來漸漸的,我發現,他這人其實對人還是挺公正的,雖然有時候有些任性,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挺講道理的……”
“哼,”忽然,呂氏的冷笑打斷了她的話。呂氏伸手捏起一尾油炸小魚,看著那尾小魚道:“男人,想要對你有所圖謀時,自然會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可若是你對他沒有用處了,他便隨時可以把你拋於腦後。知道這鐘離家的船隊第一條船是怎麼來的嗎?那是用阿欣……容氏的嫁妝買的。”她又冷笑一聲,“你眼裡公正講理的那個人,其實骨子裡跟他老子沒什麼兩樣,當初他之所以答應這門親事,不過是跟他老子一樣,看上了容家的錢。至於阿欣,對於他來說,只是隨著嫁妝一起帶過來的一個麻煩物件罷了。”
這還是林敏敏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她不禁一陣眨眼。在她的印象裡,鍾離疏骨子裡藏著一種高傲,應該不是個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這事啊,我也聽說過。”蓮孃的話卻是打破了她的幻想,“不過,”蓮娘又道,“聽老祖宗說,七哥掙回第一筆錢後,就把那船錢還給容氏了。”
“哼,”呂氏又是一聲冷哼,“這是錢的事嗎?!為了嫁妝娶妻的男人也不止他一個,可他既然已經娶了阿欣,就算是看在那嫁妝的份上,也該善待她才是,他卻當眾羞辱於她,竟然在婚後的第二天就跑了。他還算是個男人嗎?!他又把阿欣看作什麼了?!不,應該說,全天下的男人都把女人們看作什麼了!”
這話,頓時引起了蓮孃的共鳴,她眼含淚光,喃喃道:“是啊,男人都把女人看作什麼了……我原以為,我跟我那夫君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麼也該算是相互瞭解的,可嫁過去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他娶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這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份。至於我是誰,他一點兒都不在乎,只要我聽話,順從,不惹他心煩……”
她沉默下來。呂氏也是一陣沉默。三人各懷心思地默默喝了一會兒悶酒。
而悶酒則是最容易醉人的。
半醺之際,蓮娘搖著酒杯道:“其實我打心底裡就不想再嫁人。”
林敏敏喝得也有些高了,忍不住道:“我也不想嫁人。”
蓮娘睨著眼看看她,忽地一笑,道:“可別,你都還沒嫁過呢,別叫我的事把你給嚇得都不敢嫁人了。”
林敏敏一搖頭,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問你們,女人為什麼要嫁人?”
上一次她就曾問過這個問題。
和上一次一樣,蓮娘答不上來。
呂氏卻猛地一口喝乾杯中酒,伸手按住酒壺,斜著醉眼冷笑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若是我能衣食無憂,我也不會選擇嫁人。”
看著她臉泛桃花,林敏敏指著她笑道:“你醉了!”
“我可沒醉,”呂氏一巴掌開啟她的手,拿起酒壺歪歪斜斜地給三人重新斟滿酒,又用力將酒壺往桌上一頓,怒道:“嫁了人,你就再也不是你了,你就只是某人的妻,你得容忍那人在你身上胡作非為,還得容忍他領著各色各樣的女人回來羞辱你,你還得笑臉相迎,你得照顧他,照顧家,照顧他帶回來的那些女人,哪一方便照顧不到,那便是你有失婦德。所以啊,嫁人到底有什麼好?!若不是圖他們能供我們吃穿,誰要嫁給那些豬玀!”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拍著桌子。
“說得好!”蓮娘也被她這激動的情緒給感染了,跟著拍著桌子道:“嫁人到底有什麼好?!我自己有錢,不圖你養活我,我為什麼還要嫁給你做牛做馬?還動不動就受婆婆小姑子的氣!還要容忍你隔三岔五帶個女人回來氣我,我憑什麼?!我才不要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二人拍桌子的聲音,直刺激得原本就已經暈頭脹腦的林敏敏一陣頭痛,只得伸手去抓住對面那兩個人的手,道:“也別說得那麼絕望嘛,這世上許也有值得嫁的好男人。”
“好男人?”呂氏斜眼望著她,冷笑道:“你說的是鍾離疏?”她伸手一揪林敏敏的臉頰,恨鐵不成鋼地道:“這張臉,原可以輕輕鬆鬆騙男人錢的,你卻偏不肯,還跟我說什麼女人可以自己掙錢給自己花,結果轉眼你就忘了自己說的話,倒被那個男人給騙上了手!你說你對得起你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