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揚起嘴角,露出那對小虎牙:“啊,到底還是回來了。”
“怎麼了,筋疲力盡的,發生了什麼。”
驚訝於自己的偽裝如此輕鬆地被拆穿,虎牙有些失措:“呃……”
“你來這裡多久了?”
“……兩年。回到這個城市也已經兩年了。”
一飲而盡,冰冷的液體碰撞著僵硬的胃壁,好不舒服。他從未這樣喝過酒,酒精對他來說原本是麻醉神經的東西,慢慢飲,便可以將靈魂都放空,消去所有的憂愁,隨意地投向另一個懷抱。今天的酒卻越難受,倒有了幾分借酒澆愁愁更愁的味道。
“那個觀光客不要你了嗎?”
再一次被酒保的話驚到,虎牙睜大了眼睛,遲一會兒才將頭轉到一邊:“我還沒落魄到那種程度,不要小瞧我。”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到底還是這裡適合我。”
正當酒保還想對虎牙說些什麼的時候,幾個男人圍了上來,看著面無血色的虎牙嘴角無比豔麗的笑,他搖了搖頭,即刻被他人喚走了。
“虎牙,好久不見啊。”“跑到哪裡去了,還以為你換地方了呢。”
虎牙積極地回應著男人們的說笑:他決定今天晚上就從這幾個人中挑一個抱團取暖──只有一個他沒有見過。他遊刃有餘地暗示著,男人們也並非不解風情,兩個人寒暄著離開了,剩下的高個子男人貼近虎牙。
當男人將他攬進懷裡的時候,突如其來的違和感讓虎牙一時怔住了,僵在了那裡。
“怎麼,你還羞澀上了?我都聽說了,別鬧了。”
男人略有些強硬地將身子僵硬的他攬入懷中,虎牙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緊繃的肌肉──與阿重一樣厚實的胸膛。胳膊不由自主地環上去,卻感受不到一絲熟悉的溫暖。虎牙遲疑著想要鬆開,卻被一把拉了起來,整個兒身子跌倒了男人的身上。
“我們走吧,寶貝。”
──就這樣吧……
在他準備將這個夜晚隨波逐流的瞬間,虎牙的身子卻向一旁栽去,他勉強維持住平衡,發現原本支撐著自己的男人已經被人“拎”了起來──那是一隻“鮮血淋漓”的手,血液已經凝固,本應已經癒合的傷口因為不斷加大的力量而再度裂開,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之中。
高個兒男人也不示弱,掙脫了束縛,以十足的敵意回禮:“你他媽的想怎麼的!”
對方卻沒有回應,只是凝視著一旁茫然的虎牙,那是食肉動物的目光,盯住了獵物,伺機撲上去,絕對不會讓他人奪走的目光。
“虎牙,怎麼的你認識這混蛋?”
虎牙這才緩過勁兒來,再三猶豫:“他……他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啊。”男人嘲諷般地笑了,“你一前男友,在這裡玩什麼呢,虎牙今天是我的人,你該去哪兒去哪兒,別打擾我們啊。”
原以為這一句“前男友”會把正常的阿重引出來:大發雷霆,不停地發牢騷,相比可怕更可愛一些。虎牙卻頭一次發覺,自己的感覺不準了。阿重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轉過頭去,看著眼前這個體型與他相當,身高略遜於他的男人:“你沒了,就是我的人了。”
“你什麼意思,我告訴你,我……”
還沒能男人說完話,一個拳頭就蓋了過去,一聲尖叫壓過了激烈的音樂,男人的臉因強烈的衝擊而扭曲,血液崩裂開來,淹沒虎牙的視線,但那並非傷者的血,虎牙的視線凝固了,機器一般重複著動作的阿重的拳頭滿是剛癒合不久的傷疤,舊傷在碰撞中字被再次撕裂並擴張開來,男人身上的金屬紐扣變為利刃,唇釘變成兇器,那隻手便越發慘不忍睹──
倒在地上被力量威懾住的男人已經沒了動靜,阿重卻仍在重複著,動作像是在打年糕,只是材料是人的身軀,傷痕累累的手成為了大錘,動力是深不見底的憤怒,成品是沒有盡頭的痛苦。
同時,大錘也在分崩離析之中。
“停──!”
虎牙撲了上去,抱住了阿重,機器被強制停止了,阿重一把抓住虎牙的手腕,拉著他就向外走去,沒有人阻攔。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酒保挑起眼皮看了看,示意保安將人抬出去,舞臺上主持人又開始了激情的介紹,人們也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各就各位,音樂聲重啟,喧囂依舊。
因為這個世界每分每秒都會有同樣的戲碼在上演。
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
☆、第十節:冰與火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