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 海紫苑的柔軟言秋素
海紫苑是一種很普通的花,它的花語是——柔軟。
就如我一樣,我就是猶如那花一樣柔軟的人吧!
我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家裡,上面有一個姐姐,母親是私塾的先生,家裡談不上富裕,溫飽倒也足矣!
我的父親是一個很溫和的人,他從來不責備我們!
既使姐姐淘氣,和別人從外面打了架,父親也總是微笑著掩遮,他的寵愛和溺護,使我的童年生活過得特別愉快!
母親是個自重心很強的人,她總是希望姐姐能繼承她的衣缽,把家裡的這份書香漫延下去。
可惜,姐姐不喜歡讀書!
母親交給她的書本,她從來不看,隨手扔到了別處,每一次都被我撿回來。
我……喜歡母親的那份書卷氣,幻想著長大了也要找一個母親那樣溫文的女子為妻。
少時,就在母親的讀書吟詩和父親的溫柔體貼中渡過了。
那時什麼也懂,以為這樣,就可以是一生,直到終老了。
那一年,家鄉遭了災,我並不懂什麼是瘟疫,只知道父母先後離開了這個人世,就是因為這種人人談虎色變的東西。
姐姐帶著我和她的夫郞,離開了家鄉,逃難去了京城姐夫的孃家。
寄人籬下的日子,就是從那處深宅大院裡開始的吧!
我儘量地懂事,少吃多做討得姐夫的歡心,只想著能熬到出嫁的日子,不管他們把我嫁給誰,只要是個清白人家就好。
我害怕他們……
那一夜裡,他們說的話我是聽到了。
姐姐欠了賭債,她無力償還,她想到了我……,只是還在猶豫之間。
我畢竟是她的親弟弟啊,她還是有一絲不捨的。
我好怕他們會把我賣到他們說的那個地方,從那夜起,我更加的乖順,生怕哪裡做不好,姐姐就真的會把我送到那裡換銀錢了。
這世間,有許多事情,躲是真的躲不過的吧!
我那麼的小心翼翼,她終究還是不念著姐弟的情份,把我送進了怡紅院裡。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來看過我。或許,她已經忘記了她在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弟弟,替她償還了賭債。
我的長相談不上是上品,又有一副沉悶的性情,在這怡紅院裡,難有立足之地。
好在我還算聽話,不像別的小倌那樣倔強,鴇父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了。
初夜的美好,還未來得及品嚐,就被那個如狼似虎的肥胖女人,所佔有了。
我清楚地記得,她第二天走的時候,對鴇父說:“聽話還是真聽話,就是太悶了,像個死人一樣!”
死人?我像個死人嗎?這一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一夜裡,我偷偷地流過淚了。
那女人走了以後,鴇父就把我從床上拖了下來,帶著我去別人的房裡學情趣,學如何的讓客人不悶。
當我見到那一幕幕的情景時,我的臉紅得像晚霞一樣,連看也不敢去看。
在這座慾望橫流、渲染著顏色的地方,別人捱打是因為不聽話,而我……卻是因為太聽話了。
不知道是我笨,還是我真的就如死人一樣的沉悶,捱了打仍然學不會鴇父教的那些東西。
甚至連調笑,都笑不出來。
青春在指尖處勿勿而過,轉眼就是三年了。
三年的光景裡,我從頭堂降到了三堂。
這是很正常的事啊,少了青春又沒有美貌,降到低等的堂子,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哪裡也不會將養無用之人啊!
那個女人是第一個衝我笑的,她竟然沒有嫌我沉悶,那一年裡,我已經二十歲了。
我深知這個年齡意味著什麼,院裡的小倌都拼命地為自己爭取著贖身的機會。
雖然大家都知道,被贖出去,外面的世界也未必會待見我們,可是大家更知道,如果不被贖出去,等到年老色衰的時候,其情其景怕是更加悽慘吧!
所以陪著她睡的時候,我留了一份心思,沒有服用鴇父給喝的避孕用的湯。
我只是想,如果我有了孩子,她或許就能憐憫我,把我帶出這個痛苦的地方吧!
我的贖身銀子那麼的便宜,她……她應該能負擔得起吧!
我不用她對我好,只要給我一處存身的地方,別……別在把我賣來賣去地輪換在眾多的女人中間,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