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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小燕媽一見這陣勢,忙活稀泥:“頭遭出城,鄉下生活叫誰也慣不了,走了一天,身子骨乏了,歇息吧。”就把凌志遠、畢哲峰引到小燕兒又精心收拾了遍的小東屋。

嶽萍、淑菲、秋菊和小燕母女就睡在這套間裡。老人熱情、厚道的情誼,真使她們過意不去。躺下後,嶽萍說:“大娘,家裡就你和燕妹麼?”

“大女兒出嫁了,一個孩子參軍幾個月,還沒捎封信呢。”

嶽萍聽話音,知道老人想念兒子,忙岔開:“大娘,還沒娶媳婦吧?”

這一問不打緊,老人“唉”地嘆了口長氣。

小燕兒忙喊了聲“娘”,似乎不願讓老人說下去。

停了會兒,老人卻說:“你萍姐她們不是外人,燕兒,娘想得開。”接著說:“有到是有,就是死了。”

“啊!”嶽萍、淑菲、秋菊心裡一跳,後悔剔住老人痛處,正想找話岔開,老人卻開了腔:“俺那媳婦死得好慘,剛過門,還沒進洞房,就……被遭殃軍飛機炸死,兒了一氣,連屍體都沒顧掩埋,跑得沒影兒,後來才知道參了軍。”

嶽萍、淑菲她們似乎在哪兒聽到過這事,然而,反動派的殘忍,屠殺群眾的本領,類似這樣的事太多了。嶽萍忙安慰:“大娘,這仇恨,我們就要報。”

老人長嘆口氣:“萍姑娘,你們不知道,俺那媳婦有多好,就是命苦。父母早亡,從小就給地主當使女,要不是解放,早沒了她。”老人停頓了下:“她是張莊青婦主任,俺春兒是這裡的民兵隊長,到區上開過幾次會,相識了。可憐她上無父母,下沒兄妹,別家閨女出嫁都添箱買櫃哩,她啥也不嫌棄,還說,兵荒馬亂的,有啥好歹。自己熬夜起五更的添置了條棉被,就算是嫁妝,那知出嫁時走在路上,碰到個重傷員,大冷的天,身上沒遮沒蓋,她不忍心,把被子給了那位傷員……”

“啊,是她!”嶽萍、淑菲、秋菊越聽越是小方講的那件事,不約而同的驚呼道。

小燕兒鼻子一抽一抽的嗚咽著,老人聽她們齊驚訝地說著,問:“閨女,你們認識她?”

嶽萍把救張偉的經過說了遍,安慰道:“大娘,別難過,遭殃軍總沒幾天日子過了。”

“是啊。”老人意味深長地:“看到你們支前去,心裡就熨貼。還有——”老人似乎不想往下說,嘆口氣又開了口:“俺兒子叫王春,替我打聽下。”又自言自語地:“唉,千軍萬馬的,咋能會碰上。”

嶽萍忙說:“大娘,我們好好打聽下,知道他在哪部分,一定叫給你老人家來封信,有空回趟家。”

老人笑了,象真的瞧見自己的兒子。“天下那有不想兒子的老人,眼下,只巴望他殺敵立功,為咱窮人爭口氣。”

淑菲聽了老人的話,心裡不知是股啥滋味,激動、羨慕,還是慚愧?也許都有。她又想到王太母子,不覺闇然傷神,默默流淚,展轉反側,一夜沒睡好。

睡夢中,輕微的拉風箱聲和燃燒豆秸的嗶剝聲,把淑菲驚醒,她輕輕翻轉身,睡眼惺忪中,不見了老人和小燕兒,從被窩裡往外伸了伸頭,見窗紙上一紅一紅的,院裡似有火光,她知道這鄉村的生活習慣,大概老人在做早飯,骨架子象散了,渾身疼痛睏乏,一雙鳳眼又輕輕合上了。

她們起床後,太陽已一竹竿高。嶽萍知道離目的地不遠,決定不在村裡派飯,忽然,老人讓小燕兒端出只煮熟的母雞。

嶽萍急得什麼似的;“大娘,你要殺雞,事先說聲兒,活生生的多可惜!”

老人笑笑:“這就怪了,我自己的,願殺就殺,願留就留,和你商量是那樁兒?”

嶽萍一時被說得張口結舌;“那,留給你自家吃吧。”

“當然是給自家人吃的。”

“一言為定,我們可不吃你的。”

“沒承想你們和老百姓不是一家人。”老人說:“沒解放時,胡虜隊到處竄,碰雞抓雞,遇豬殺豬,好容易到今天,我沒豬,要有還宰一頭呢。”

嶽萍、淑菲心裡一股熱氣直往嗓門兒上冒,知道不吃反會惹老人生氣。嶽萍忙掏出錢,朝老人伸去:“那,你得把錢收下。”

老人生氣了:“我是鑽到錢窩裡的人?這可不是做買賣呢。”

還有啥可說?老人流露出的感情和語氣誠懇又直爽,淑菲雖在鄉村呆過,但踏進解放區還是頭遭兒。她深深認識到,群眾是怎樣愛戴他們,“母親”,這是她從王太母子到眼前的老人,對人民大眾內心萌生出來的理念。

更窘的還是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