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與王維一同走出去,崔宗之追過來,也不避王維,對李白道:“你這是既得罪了公主,又得罪了太子,難不成你想跟著壽王?”
李白先是想了一下壽王是何人,而後搖了搖頭,道:“我誰也不投靠,我李太白此生只為天下蒼生,黎民百姓!”
崔宗之聞言唏噓的擺擺手,苦笑道:“太白兄好大的志向,與你相比,我等真是凡夫俗子,自私自利的小人了。”
李白聽出他這話有些不對,又聽崔宗之繼續道:“想來太白兄以前活的自由自在,未曾見過官場,如此才能擁有這番赤子之心,希望日後你還能如此豪言壯語。”
他說完也不等李白二人,徑直離去了。
李白奇怪的看著他,兀自道:“我雖沒進過官場,卻還是聽說過一二的,如此才有這番立志,如此有何不對?難不成要所有人都是一副趨炎附勢的嘴臉?”
王維在一旁聽著哈哈大笑,拍了拍李白的肩膀,道:“未想到太白也有如此可愛一面,你以為我為何委身於公主門下?不過等待時機罷了,志向遠大,眼前一些小波折又算的了什麼?結果才是最重要,不是麼?”
李白停下腳步,看了王維去了另一個方向,他忽然有些羨慕起這倆人來,不管他們想法如何,都對自己的未來和目的清楚明瞭,並且在不折手段的去得到,雖然他不敢苟同,卻羨慕他們那份義無反顧的心,反觀自己,倒是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回到家中,李白先是去了書房找到以前老師給他的一封信,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十分懷念在昌明的那段時光,或許是懷念那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那時的他什麼也沒有,唯一擁有的就是那個義無反顧的赤子之心和與他不曾分離的劍!
當時年幼,心想既然無法入朝為官,那便仗劍走天涯,為民除害,儘自己綿薄之力,而這些想法,如今卻是說不出口,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至極!
李白滿臉鬱卒的回了內室,見著燈下繡花的許萱,煩躁的心情明朗了一些,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拍了拍臉,笑著走過去,道:“娘子又在忙什麼?”
許萱放下手中的東西,幫他除了外衫,交到暮雪手中,笑道:“不過是閒著無聊罷了,”看出李白眉宇間的愁容,知他有意不說,體貼道,“聽說你回來就進了書房,是遇到什麼令你煩惱的事情了嗎?”
李白曬然一笑:“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娘子的眼睛。”
朝青暮雪見他二人要說貼己話,於是放好夜宵,便退了出去。
李白便將今日在太子書房的對話,以及在花園內太子作詩一事俱告知了許萱,又道:“可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錯處,日後若真坐了那位置,也不知道是百姓的福還是禍了。”
許萱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見李白面露不解,她勸慰道:“那是他要擔心的事情了,你身為臣子,只要為聖人解決難題,其它要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李白堅持道:“臣子並非是聖人的臣子,而是天下百姓的臣子,就連聖人也是要以百姓安居樂業為首,難道有什麼錯嗎?”
許萱滿眼柔情,她握住李白的手,柔聲道:“你沒有錯,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現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臣子臣子,必定是先將帝王服侍好了,才能顧得了黎民百姓。你看,哪次出了大事,不是先救那些官員?救了官員才救得了百姓。如同一個地區有了災害,那麼國庫率先救濟的還是那些近處的百姓,遠處的也只能等不是了?”
李白認真的思索許萱的話,她繼續道:“有些事情必定要捨棄一些東西,才能得到,若是想十全十美,那是不可能的。身為臣子,一邊為天下蒼生著想,一邊為聖人著想,百姓需要一個聖人來帶領他們過上平安的生活,若是群龍無首,豈不是亂套了?”
李白沒有說話,許萱輕輕為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中。
李白手握茶盞,似乎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他忽然道:“也不是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只是這做臣子的也著實辛苦了些。”
許萱笑道:“臣子也有臣子自己的想法,他要吃飯,要養活一大家子,也是不容易的,但若是剝削百姓,那就過分了。”
李白豁然開朗,他看著許萱,若是以前他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他甚至從未思考過李客辛苦奔波數十個地區之間,做著別人最為瞧不起的商人,為的是什麼,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徹底底的明白,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重視的人過得好一些麼?
所以為官也罷,為商也罷,為理想也罷,其最終目的,不都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