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我老公也死了……”說到這兒,她停下來揉搓扭傷的腳踝,腳上的痛楚加精神上的創傷,眼裡頓時落下淚來。
許思凡很會察言觀色,他的大眼睛轉了轉,馬上意識到自己選了個不好的話題,話鋒立轉:“誒,我家就在西邊,離進城的路很近,你們回來的時候肯定經過了,怎麼樣?大路好走嗎,我能不能回去看看?”
“西邊?是在城裡嗎?”
“對對!就在城裡,××小區!”
“……”
坐在周圍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還是於曉娟猶豫地告訴他:
“我們第一次進城的那天,就是十四號傍晚的時候,還沒走到,就遠遠看見城西一片都爆炸了,然後著大火——早上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那裡的房子塌了一大片,剩下的也都給燒得烏漆麻黑……你家離大路有多近?”
許思凡顯然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覆,看樣子他對於爆炸一事吃驚極了。
“爆炸?你們是說有汽車爆炸了嗎?”
“不,是天然氣管道爆炸,一整片城區,炸了好多次呢!”
“我們隔老遠就看到,那麼遠的距離腳底下都震得厲害。你在城裡難道什麼都沒聽到?”
許思凡臉上顯出驚慌的神色,他整齊的眉毛在額前皺出摺痕,嘴巴張成O型半天合不攏,眼睛向在座的每一個人臉上投去探詢的目光,並把一個蘋果不停地在左右手之間來回交換,似乎希望能從某個人臉上發現惡作劇的痕跡,並從他嘴裡聽到對爆炸的否認。
可是在座的十一個大人小孩略帶憂慮的嚴肅目光註定會讓他失望。
肩膀垮下來,他的眉頭皺成八字型,“怎麼會……怎麼會……”他嘴裡嘟囔著,抬起臉看看眾人,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這副樣子充分地顯示出他不過是個十幾歲半大孩子的本質。聯想到自己失去親友的心情,坐在他身邊的於曉娟忙伸出手去拍拍他胳膊,關心地說:“怎麼,你爸媽都在家裡嗎?”
“我也不知道,他們也許在,也許出去了……”話到最後已經略帶哭腔,“也許我家房子沒被炸到呢?爆炸真的很大嗎?”
這回輪到他的客人們吃驚了。
“你怎麼會沒聽到!這裡離爆炸地點並不遠……”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是不是爆炸沒那麼大?”
“我們看到好大的一朵蘑菇雲,當時天空都被火光映紅,而且是連續好多次的爆炸,當時火燒得很大,我們在好幾裡外都有黑灰飄過來……”
“你是不是插著耳機?”
“早就沒電了……”
許思凡臉上焦急無措的可憐表情很大地激發出在場的幾個女性的母性和同情心,她們想,也許爆炸聲真的沒傳到這邊來,被周圍的建築物擋住了,或者風沒有向這邊吹……看著這個漂亮的小弟弟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們圍上去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他。
白衣少女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白衣少女——這時已經不能這麼稱呼。她已經脫掉走廊裡穿的那件白色連衣裙,換上同許思凡一樣的藍白色校服,少女的名字叫做米娜。
寬大的校服裹在米娜身上,柔軟的布料並不像她剛才那件白裙一樣有型,所以很容易讓人看出,她是一個上身略顯臃腫的少女,肩背厚實,手臂有力,一副幹慣了重活的樣子。她大部分的面孔都隱藏在厚厚的齊劉海和臉頰兩側垂下的頭髮後面,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周圍一塊巴掌大的地方。
一個平凡極了的高中女生,扔在同學中間誰都不會看她一眼那種。之所以剛才會給眾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一是她無聲無息突然的出現,二是那條白裙子。現在看來,那裙子應該換一個身材苗條高挑的少女穿才會更好看。
她一語不發地從餐廳廚房裡走出來,靜靜地看著被幾個女人包圍的正在啜泣的許思凡。
感受到米娜的出現,餐廳裡的講話聲立刻變小隨後消失聽不見,眾人都略顯尷尬地散開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米娜把手裡端著的盆放在眾人面前的桌子上,依舊一語不發地走到剛才於曉娟讓出來的座位邊,在許思凡身旁坐下,並伸手去抹後者臉上的淚珠。
許思凡原本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少年。在他身旁,米娜顯得黯淡至極。她的面板又粗又黑,毫無造型層次感的剪髮頭也無法同男孩抹了著哩的時髦髮型相提並論,就連許思凡露在領口外潔白優質的襯衣,也似乎在同她穿在校服下洗得發白的舊T恤劃清界限。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