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火依次熄滅,這些人並不打算親自殺了兩人,大概是想等待藥效發作,第二天再收屍吧。
兩人收拾了行裝,趁著夜色走出來,解開了元流火身上的繩子,元流火十分乖巧,一聲不吭地跟在林惠然後面。
燕送他們兩個離開,自己卻提著長劍,要折返回去。
林惠然大驚:“你瘋了嗎?好不容易逃走,你又回去幹什麼?”
燕揚了揚長劍,冷淡道:“他們使砒霜害人,我要殺了他們。”
“全天下的黑店那麼多,你殺得過來嗎?現在保命更要緊吧。”
燕搖搖頭,冷靜而固執:“若是使別的毒藥,也就罷了。若是砒霜,我非殺了他們不可。”言語中頗有幾分狠戾。言罷掉頭而去。
林惠然牽著小毛驢,望著他的背影,又是嘆氣又是疑惑又是擔憂。他自己沒有什麼武功,幫不了燕。只好在原地等候。想著等燕殺光了那些人,肯定會折返回來的。要是燕被那些人殺死。林惠然只好獨自前行了。
他等到天亮,不見燕回來,卻見那夥土匪的聚集處,冒起了濃濃黑煙,像是幾十頂帳篷同時著火了。林惠然心中一喜,騎上小毛驢嘚嘚前行。
那夥土匪果然全部被殺了。屍體就躺在濃煙和火光之中。燕背對著林惠然,跪坐在地上,旁邊擺著一個男人的屍體。
林惠然走過去,卻看見燕滿臉淚痕,望著遠處的天空哀慼道:“娘!娘!我報了父親的仇了,我終於殺死這個仇人了。”
燕的面前,擺放著那個四十多歲、被眾土匪尊稱為老大的男人的屍體。屍體脖子上被切開一刀,已經死去多時了。燕痛哭了一陣,面朝家鄉的方向,磕了幾個頭。然後扯出匕首,在男人的左腋下切了一刀,手伸進腹內,數了數那人的肋骨,一共十一根。
燕大喜,流淚道:“是了,不會錯了,就是他。”
他轉過身看向林惠然,烏紫色的臉頰上露出孩子似的喜悅神情:“林兄,我終於為父親報仇啦!我成功啦。”
林惠然自認識他以來,從未見他笑得如此開懷放肆,不由得也替他高興:“恭喜燕兄。”
燕把那人的屍體用粗布包裹起來,沙漠裡風大,氣候乾燥,想來很快就會變成乾屍的。他要把屍體帶回去,給母親看。
兩人要前進的道路不同,在一個灰塵漫漫的分叉口坐下,喝酒,然後道別。
這一次,燕終於向林惠然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燕的父親是一名年輕的富商公子,與妻子成婚幾個月,就外出經商。他攜帶重金來到邊塞地區做皮毛生意,卻被一家黑店使砒霜害死。他的小書童目睹了主人被害的過程,也隔牆聽見了匪徒們的談話,知道那匪首曾與人鬥毆,折斷了左腋肋骨,再沒有痊癒。
書童連夜逃出去,那些匪首隻當他是小孩子,就由他去了。書童卻一口氣跑回了江南,跟主家通報了少爺被害的訊息,並提供了兩個資訊,砒霜和肋骨。
富商一家子自然大哭了一場,但是天下黑店那麼多,卻無從追捕,只得罷了。彼時那公子的妻子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旁人都憐她青春守寡,又嘆息那腹中的胎兒。
這位太太卻是極堅韌冷血的,聽見丈夫被奸人所害,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只是把書童叫過來,細細詢問了其中經過,心裡暗暗記下。然後照樣吃吃喝喝,一點不虧待腹內孩子。
太太尚未產下孩子,就因為各種矛盾,不容於婆家,她直接收拾了自己的嫁妝,率領自家僕人,另外買了一處房子居住。然後獨自將孩子生了下來。
自生下這個孩子的第一天起,太太叫侍兒去藥店裡買了一罐砒霜,用溫水化開,蘸了一點抹在自己R頭上,餵給嬰兒。
那嬰兒起初嫌苦,不肯吃,哭得哇哇大叫。後來被強行餵了幾次,竟也習慣了,從此家裡的砒霜從未間斷過,用量也越來越大,先是摻在奶水裡,後來是摻在飯菜中。
這孩子頓頓吃著摻了砒霜的飯菜,漸漸長到了十六歲,也學了一身的好武藝。太太把孩子叫到自己面前,講述了他父親被殺的經過,叫他去邊塞一帶,尋找殺父仇人,為父報仇。”
“兒啊。要是你在外面吃飯,嚐到了和孃親做的一樣口味的飯菜,那就是殺你父親的仇人。”這是那位太太臨行前,給自己兒子說的話。
“我每次殺了那些黑心的店家,總要剖開了腹部,查驗肋骨,可惜都不是。所以才在邊塞流浪了這麼久。”燕輕聲說:“如今手刃了仇人,我可以回家了。”
林惠然聽得全身發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