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便停住了，只微笑著搖手，與胡炭告別。

風雪呼號，和著莊裡長長短短的叫喊和哭聲。

時已入亥子之交了，深宵落雪，寒氣逼人，本該是人人安眠的時候。&nbsp；&nbsp；可是這一條長街，竟是戶戶通明，處處都可見到滿面驚惶裹衣徘徊地人。&nbsp；&nbsp；他們都是被趙家莊的不幸驚嚇到的近鄰。

不幸是可以傳遞的。

整整一刻鐘的時間，胡炭閉口不語。&nbsp；&nbsp；雷閎也是心頭鬱郁，提不起興頭來說話。&nbsp；&nbsp；三人冒雪前行，直拐過兩條街後，風雪聲簌簌撲耳，聽不見身後那淒厲的哭叫聲了，胡炭和雷閎一大一小兩個人才突然如釋重負般，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

“小胡兄弟，你們下一步打算去向哪裡？”雷閎問。

胡炭偏頭去問秦蘇：“姑姑，我們去哪？”

yu女峰棄弟沒有答話。&nbsp；&nbsp；從剛才出莊伊始，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對身邊之事如若未聞一樣。

“算了，先不管了，出了城再說吧。&nbsp；&nbsp；”胡炭見慣了秦蘇這樣子，已是見怪不怪，乾脆的說道。&nbsp；&nbsp；“天下這麼大，難道找一處安身的地方還找不著了！”

風急雪密，地面上處處被吹成高高低低的雪丘，三人眼前如同被一重密實的白色紗帷所遮，兩丈開外便幾乎看不見景物。&nbsp；&nbsp；而觸目所及處，不論是房舍還是牆垣，草木還是溝隴，盡被一片茫茫之色覆蓋。

前方傳來嚓嚓嚓嚓的輕響，似乎有一些人踩著雪快步前行。&nbsp；&nbsp；三人被綿密的落雪撲得幾乎睜不開眼，不得不以手慶額，向前頭張望。

不多久之後，三匹馬噴著白氣闖進了視線，三人忙向旁邊避讓。

原來不是人，是馬，胡炭心中暗想，怪道跑得這麼快。

積雪太厚，馬匹行走也不若平地上那麼輕鬆。&nbsp；&nbsp；在兩撥人相錯而過的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讓胡炭看清馬上乘客的樣貌。&nbsp；&nbsp；兩個活人，一個死人，都是二十餘歲地年輕漢子。&nbsp；&nbsp；胡炭看見打橫趴在馬背上地那具屍首，僵硬如木石，顯然死去已有多時了，而兩個乘者鬍鬚上掛滿冰碴，嘴唇烏紫，顯然也經過了不短時間的跋涉。

“快，再過幾條街就到了！”

馳過胡炭三人身邊後，一個乘客這麼說。

“駕！駕！”鞭聲響起，那兩個神色中帶著驚惶地漢子頓時又消失在風雪之中。

銅爐正傳　第五十四章：論英雄（一）

第五十四章：論英雄（一）

洪治縣是個小地方。

二百來戶人家，不足千的人口，比起一個稍具規模的村鎮也大不了多少。&nbsp；&nbsp；這裡位在冀北貧瘠缺水之地，不是什麼豐饒所在，而且離西北大城隆德府還有一百五十多里路，更不是交通必經的通衢要地，所以即使在往常的白日裡，這裡也沒有多少外地客人路過。

深夜，大雪。

家家閉戶，雞犬息聲，整座城府都已沉在靜寂之中。&nbsp；&nbsp；縣城關上本來有幾盞夜燈，但幾個時辰前早已讓狂暴的風雪撲滅了，數百戶人家，沒有一點燈火。&nbsp；&nbsp；處處是清冷的雪光，襯著鉛彤色的天幕，蕭索的灰牆，看起來尤覺悽清。

地面上積了半尺來深的雪層，已足以沒人膝蓋了，可是雪還在下，而且不是黃昏時零零散散的鹽粒，而是大朵大朵的，如鵝毛一般。&nbsp；&nbsp；照這樣的狀況下著，到明日早晨，道路上堆的雪就連騾馬也都趟不出去了。

疾風驟雪，向來是旅者最畏懼的天氣。&nbsp；&nbsp；在這樣的時候，別說行路的客商了，便是慣常在深宵出來賣食的湯茶攤鋪和糕食車子，也都不約而同的集體歇業一天，沒有出門作營生。&nbsp；&nbsp；空闊的城裡找不到一個活動的物事，勁風捲夾著暴雪，在街巷中左衝無錯小說　（m）。（quledu）。（）右突，瘋狂的搖撼門戶。&nbsp；&nbsp；尖銳的風聲裡面，時時傳來令人牙酸的木門“吱嘎”聲響。

可是此時，城廓之外的雪地裡。&nbsp；&nbsp；卻有兩個人在行走。

兩個男子，一個年約二十六七，著一身褚色長袍，墨綠色束帶環腰，烏黑地頭髮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