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又說到前夜裡胡炭如何佈設白虎吞舟大陣,聯合眾人之力對抗謝護法,從深夜至晨曉直到轉危為安的經過。
“小胡兄弟今年才剛九歲,可是你瞧瞧,定神符,陣術,還有那個塑魄法,哪一樣拿出來不是傲人手段?又有這樣的靈巧心思,這樣不服輸的性子,他要是有名師教導,過得幾年,什麼宋必圖邢人萬,還不是隻有在他後面提鞋的份。”
瘋禪師皺起眉頭,問道:“你們怎麼又惹上羅門教了?還有夕照山的妖怪?”卻也不怎麼在意。他細細的打量著胡炭,忽然伸出手掌,說道:“小娃娃,來讓我瞧瞧你的脈象。”胡炭點點頭,把手臂伸出去讓和尚握住了。
瘋禪師捻著胡炭的脈門,閉目去感受小童體內狀況。這時其餘眾人都安靜下來,屏住氣息等待瘋禪師的答案。胡炭和秦蘇此時都已經明白了雷閎的想法,在心裡暗暗感激。這外表粗豪的漢子其實有著跟形貌完全不相稱的細膩心思,他在趙家莊見過秦蘇求告凌飛想要讓胡炭拜入蜀山的一幕情景,又親見了秦蘇和白嫻的衝突,加上一路來所見所聞,他已經隱約猜測到了姑侄二人當前的困境。所以,壯漢才會這般不遺餘力的在師傅面前誇讚胡炭。
他是想讓瘋禪師收下胡炭做徒弟!難怪這一路來,任憑胡炭一直稱他做雷叔叔,他都沒改過口,一直叫胡炭‘小胡兄弟。’
瘋禪師當然是個很好的師傅,他不靠什麼門派背景,只憑自己修行便拼得一份可與凌飛等人比肩的名頭,能力見識自非常人所能及。又教出了雷閎這樣一個名滿江湖的徒弟,可見教導能力也是不差的。而對於峽谷中雷閎敢單人對抗謝護法,崖上崖下數度解救危局,秦蘇和胡炭都是感佩在心印象深刻。如果胡炭能夠得到這等名師教授,那麼幾年之後,達到宋必圖邢人萬那樣的成就也未必是不可期之事。
胡炭和秦蘇滿懷忐忑。都感覺到了胸腔裡一顆心快速的怦動。經過峽谷一役,姑侄二人都已經明白,他們在趙家莊裡跟玉女峰爭來的八年安寧又已經成為泡影了。胡炭鬧出的風波太大,此時暗地裡不知道多少有心人正把目光盯到小童身上,姑侄二人但只有一著不慎,前日裡坎察身死魂消的情景就有可能再次重演。
面對這樣的局面,胡炭和秦蘇都對提升能力生出前所未有的迫切渴望。兩個人都不願再去經歷一次前日那樣只能閉目等死的可悲境遇。
片刻後,在姑侄二人滿懷期望的目光中,瘋禪師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與少年所期待的不同,老僧面上並沒有顯露出滿意或歡喜的神色,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小童,閉口不置一言。
“師傅,小胡兄弟的根骨還不差吧?”雷閎也發覺了師傅的異樣,連忙問道。
瘋禪師搖了搖頭,又把手搭上胡炭的手腕,不過這一次探查的時間卻短得多,不過片刻,他就把手放下了,睜目看著胡炭,眼睛裡複雜的神情讓胡炭隱約生出不好的預感。
“大師,炭兒的經脈難道有不對的地方麼?”秦蘇強笑著問道。
“他小時候受過很重的傷。”瘋禪師道,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置以一詞。“受很重的傷又怎樣?他現在不是好了麼?”雷閎追問道,他有些未明所以,若說受傷,他跟師傅受的傷還少麼?大傷小傷致命傷,那一年不捱上幾次?
瘋禪師沒有回答,似乎對徒弟的疑問恍若未聞,他的眉頭緊皺著,目光盯著地面,顯然心中有個念頭讓他頗費思量。就在瘋禪師沉吟未決之際,胡炭的心情已經跌落到了谷底。他已經從和尚的神情中判斷出了一些事情,就是他的資質根骨並不是自己期望的那樣完美,如此說來,他的那些抱負,甚麼跟宋必圖邢人萬江湖爭鋒,甚麼榮耀門楣為父親正名,豈不只是跟痴人說夢一般,徒惹人笑談。
雷閎奇怪的看著沉吟的師傅,又轉頭看看突然情緒低落的胡炭,有些弄不明白狀況。正疑惑間,忽然聽到東北方向傳來動靜,忙把身子傾側過去,支耳細聽。
“師傅!那邊有動靜,不是狐妖來了吧?”
“是臨近村鎮出來圍獵的富家子弟。”瘋禪師這時已經回過神來,隨口便說道。他的功力遠強過徒弟,耳目自比雷閎靈敏,雷閎只不過才聽到隱隱約約的聲響,他已經從雜亂的馬蹄聲和喚鷹的唿哨判斷出了那些人的來歷。
“走吧,這裡不能多呆。”和尚站起身來,拍了拍僧袍上的雪,道:“咱們往穎昌府去吧,找點吃的,我可是餓了兩天了。”一行人辨了方向,便向北方行去。出林時雷閎問道:“師傅,那狐妖咱們不管了?”
瘋禪師道:“他們還會追來的。”雷閎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