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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這樣的打茶圍、吃花酒,卻要累著你深更半夜守在這裡。其實我們如今是自己人,可以不必這個樣兒。“文仙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是自己人,你又何必和我這般的客氣呢?“秋谷聽了,沒有話說,便也微微一笑,相攜就寢。一夜無話,不提。
過了一晚,章秋谷到九點鐘方才起來,便有許多朋友都來賀節。秋谷倒應酬了一回,免不得也坐著馬車到各處去走了一轉。猛然想起昨天答應陸麗娟到他院中去的,便吩咐馬伕一直放到久安里門口。秋谷下了車,徑到陸麗娟院中來。
陸麗娟見了秋谷,似笑非笑的說道:“阿呀,章二少貴人勿踏賤地,那哼跑到??倪搭小地方來哉?勿要踏錯仔門堂子哩!”說著便別過頭去。秋谷見麗娟脂粉不施,玉容寂寞,知道他為著昨天金小寶的事情不快,便搶步上去,拉著陸麗娟的手道:“昨天晚上對不起,累你空等一回。不知怎樣的,糊里糊塗就忘了這件事兒。”
麗娟冷笑道:“本來倪自家勿好,倪搭實梗格小地方,陸裡請得動耐格位二少!”
秋穀道:“你不要生氣,我和你陪個禮兒好不好?”說著就對著陸麗娟打了一拱。
陸麗娟別轉了頭,只當沒有看見的一般,口中說道:“勿敢當。倪也朆生著格付骨頭。”說罷,停了一停又道:“倪看耐昨日仔直頭有點渾淘淘哉!撥別人家迷昏仔,陸裡還記得到倪搭來!”秋穀道:“你不要疑心小寶和我有什麼相好。我和他兩個人都是乾乾淨淨的。那裡有什麼別的事情!況且小寶的相好客人姓貢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也不肯做這樣的事兒。”陸麗娟聽了那裡肯信,冷笑道:“耐格號閒話只好去騙騙三歲小幹仵。耐去搭金小寶那哼那哼,勿關得倪啥事;倪也勿好來管仔耐,叫耐勿要做哩!不過,耐就搭倪講明白仔,也嘸啥希奇。啥事體定規要瞞牢仔倪,勿搭倪說?耐倒搭倪講講格個道理看。”秋谷看了陸麗娟嬌嗔滿面,情不自禁,便婉婉曲曲的對他說道:“老實說,我就是和金小寶落了相好,我也不必瞞你。
但是的沒有這件事兒。你只想我和你認得了差不多也有一年,那一件事兒是瞞過你的?你不信,只顧去問辛修甫、陳海秋他們一班人,究竟可有這件事情?“陸麗娟聽了,還有些似信不信的。秋谷又去安慰了他一番。
坐了一回,忽然又想起昨日在張園老洋房門口遇見的那個人來,想要想個法子去找他。盤算了一回,想著那一身打扮,一定是個髦兒戲班裡頭的人。只要今天再到張園去一趟,到樓上去看髦兒戲,一定找得著的。想罷,便對陸麗娟道:“我還有些事情,去一去就來。”陸麗娟道:“格末耐格雙臺幾點鐘來吃呀?”秋谷想了一想道:“今天端午,朋友們的檯面很多,就晚上十點鐘罷。”陸麗娟聽了點一點頭。秋谷便回到自家公館裡頭,和陳文仙說了,要同他到張園去,文仙欣然答應。
略略的梳掠一回,換了衣服,同著秋谷直到張園來。正是:
看花載酒,十年杜牧之狂;對影聞聲,一枕西樓之夢。
未知章秋谷到了張園,如何去找尋那個女子,且看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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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 遊張園初看髦兒戲 訪蕭郎又遇意中人
只說章秋谷同著陳文仙到了張園,只到安塏第去轉了一轉,便要到海天勝處去看髦兒戲。陳文仙道:“這個地方的髦兒戲沒有什麼看頭的,我們何必去看他?”
秋谷也不瞞他,竟是直言拜上的,把昨天的事兒和陳文仙說了一遍。文仙聽了只是微笑,也不言語。兩個人同到海天勝處,走進戲場,揀了一張桌子,並肩坐下。
秋谷剛剛坐定,便抬起頭往那戲場上看時,只見場上正在那裡做《探親相罵》的一出,那扮城裡親家的花旦,叫做玉蘭花,卻也生得眉目玲瓏,身材嬌小,狠有幾分可愛,卻不是昨天見過的那一個。秋谷留心看了多時,總不見他的影兒。秋谷心上有些疑惑道:昨天看他的打扮,明明是髦兒戲班裡頭的人,怎麼今天竟沒有這個人的影兒?正想著,忽然覺得陳文仙把自己衣服輕輕一扯。秋谷回過頭來問時,文仙對著秋谷把嘴往東邊一努,悄悄的說道:“你看那邊一個,是不是你昨天遇見的?”秋谷順著文仙指的一方面看將過去,只見離自己的坐位不遠,坐著一個麗人,明眸皓齒,寶靨雲鬟;小蠻楊柳之腰,攀素櫻桃之口。正在那裡和同坐的一個少婦交頭接耳的,不知說些什麼。雖然不是昨日的那一個人,卻也彼此相衡,不相上下。
秋谷見了一回,把一雙眼睛不住的周圍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