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殿下過譽了,殿下年紀輕輕,武學就已入化境,返璞歸真,當真是如高山仰止一般令人欽佩萬分。”
這話既是奉承亦是試探。蕭沉淵適才一點內力都不曾顯露,偏偏喝了口茶,忽然就顯露了內力。周問水心裡估量了半天,只覺得是蕭沉淵的武道定然是又進了一步,已經入了返璞歸真的地步——當然,這也是因為當初他被蕭沉曜嚇得不輕,下意識的把蕭沉曜給神化了。
蕭沉淵只是笑了一聲,他笑起來的時候眼底不透半分笑意,不置可否的樣子。他放下茶盞,抬眼看了看周問水,忽然問道:“你可知道當初為什麼那麼一群人裡,我選了你?”
在蕭沉曜的前面,周問水總是不敢多語,只是輕聲道:“殿下深謀遠慮,怎麼是在下能夠參悟的。”
蕭沉淵興味索然的嘆了口氣:“你出身北魏大族,出身上面自然是清白的;容貌還算俊美,難得可貴的是和北魏太后的心上人有六分相似,經過□□,行止上面亦是有八分相似;又有野心和心機,能夠在官場上左右逢源,步步高昇;最重要的一點,是你一貫謹慎,不該問的從不多問,不該說的從來不說。”
周問水心底微涼:當年蕭沉曜魚龍白服在北魏視察,有意無意的就選了幾個素不得志的大族旁系子弟,威逼利誘、百般□□,留作後用,周問水亦是其中之一。他能官至左相,不僅僅是靠了太后眷顧,亦是因為蕭沉淵有意無意的護助和提點,便是連履歷上的幾個大功,亦是蕭沉曜有意成就。久而久之哪怕如今官至丞相都不能撇清與蕭沉曜的關係,不敢在他前面大聲說話。
所以,此次聽聞蕭沉曜的死訊,他心裡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又驚又喜。只是蕭沉曜到底積威已久,周問水有些擔心他是否有什麼謀算和後手,只得咬著牙親自來一趟。
被蕭沉曜這般壓著、敲打著,心中百般心思掠過,周問水心中不甘之意越加濃厚,反倒有了點膽子,開口問道:“殿下如今安然無恙,在下亦是歡喜難言。只是,不知殿下是有何打算?”他停頓了一下,委婉道,“如今秦國新帝有意議和,北魏自然是慶幸至極。在下微薄之軀,怕是扭轉不了局面。”
周問水明面上是求計,暗地裡實際上是質疑蕭沉曜的假死是否真有謀算——哪怕蕭沉曜如今擺著這般的架子,秦國如今的皇帝卻是蕭沉燁,他是試探蕭沉曜如今的勢力和底氣。
蕭沉淵自然是知道,他伸手輕輕一動,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內力微微一引,周問水一下子就被拉了過去。
蕭沉淵用手捏了捏他的喉結處:“周大人實在是太謙虛了。”他輕輕嘆了口氣,“如今北魏皇帝正鬧著要親政,大人想必也很是擔憂吧?”
周問水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自己額上已經有了冷汗,捏著自己脖子的手指冰冷的就像是毒蛇滑膩冰冷的蛇信子。
蕭沉淵卻鬆開了手:“若是有秦國刺客刺死北魏皇帝,想來大人與我都安心了。”他慢條斯理的用手巾擦著手,那種矜持有禮的態度就像是教科書一樣標準疏離。
周問水此時不能不回話,他努力平穩自己的聲調,小心翼翼的道:“殿下,並非是在下不願聽令,那小皇帝一向防範太后和我,實在是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蕭沉淵卻只是看了他一眼:“這些事我自然會安排妥當。我只是需要大人能夠說服太后,把這事推給秦國。秦魏兩國,此戰乃是大勢所趨。”
周問水已經徹底相信蕭沉曜是暗中布好大局,等人入局。當下諾諾稱是,急忙應聲道:“此事不難,若是小皇帝忽然離世,太后亦有嫌疑,再有臣在旁勸說。她一定會想法子推給秦國來顯示自身的清白。”
蕭沉淵笑了一聲,又遞給他一份信件:“此物亦可做證物。”他的眼底是淵深難測的眼眸,“只要公佈了這封信,周雲起必然是要親臨前線,那麼,此戰我也能夠稍稍放心。”
周雲起乃是將帥之才,有他親自上場定能保證前線不亂,穩住大局。同時,也能保證周雲起沒有精力插手京中的事情。
周問水此時自然不敢多說,急忙伸手接過那封信,退了出去。
他關上門後忽然又覺得不甘,想起蕭沉曜適才那冰冷的體溫和略有蒼白的面色,心中不知怎的忽然升起一點疑慮來——蕭沉曜究竟是真病還是裝病?或許,他剛剛只是裝腔作勢?
實在耐不住著撓癢一般的揣測和那種誘惑般的想法,周問水去而復返,忽然推開門。
蕭沉淵正在自斟自飲,握著酒杯的手指如同玉琢,長髮如潑墨,眼眸一片漆黑,認真去看,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