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姑娘。”包延一拍胸脯,“我揹你進城,然後找個轎子,抬你去開封府告狀。”
“我進不去。”姑娘卻還是怯怯說了一句,聲音幾不可聞,“開封府陽氣太重,包大人文曲星轉世。”
“哦!陽氣重啊……”
包延和包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腦袋裡一下子反應過來什麼叫陽氣重的時候,從山林深處吹來了一陣陰風。
“呀啊!少爺少爺!”包福畢竟還是小孩子,抱住包延嚇得哇哇大叫。
包延也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半天沒喘過來。
好容易等那陣冷風過去,再睜眼看——只見剛剛靠在樹邊的五姑娘,蹤跡全無。
包延四下找了找,哪裡還有人,就覺得全身雞皮疙瘩一個一個地冒出來,手心直冒冷汗。與目瞪口呆的包福對視了一眼,兩人突然“媽呀!”一嗓子,從林子裡竄了出去,飛奔到大路上。站到了大太陽底下,才覺得那股從腳底泛上來的寒意減輕了些。
大口喘了喘氣,包延低頭看手中的信,剛才林子裡光線暗看不清楚,現在才看明白,就見那黃紙信封上面的子集並非是黑色墨跡,而是黑紅色——乾涸了的血跡!
“少爺,這信要不得啊要不得!”包福趕緊道,“燒了吧,不然那女鬼一直纏著我們就糟糕了。”
“那怎麼行?!”包延臉色一沉,“她又沒傷害我們,只不過讓我們給她遞個信,你剛才也聽到她說了,‘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指不定是叫人害死了,實在沒法了,魂魄才來攔著我們告狀!”說著,將信往懷裡一揣,“咱們啊,想法子偷偷交到開封府去,讓我爹給審這冤案!”說完,甩著袖子走了。
包福只好搖著頭跟上。
這包延和包福是誰?不是外人。包延是包大人次子,白福是他的書童。
這包延和其母董氏一道,常年生活在包大人的老家廬州老宅之中。包延從小飽讀詩書,原本包拯是想要培養他做官,為民請命的。
可之前包拯之侄、他嫂娘唯一子嗣包勉,在擔任地方官員之時貪贓枉法。最後讓包大人大義滅親給鍘了,這事情似乎對他有些觸動。
從那之後,包拯便不讓包延考學了,就怕他做了官,有朝一日步包勉後塵。
可這包延偏偏聰明絕頂,與包拯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廬州城出了名的大才子就是他。包拯不准他來開封參加秋試,可他又胸懷天下志向遠大,覺得好男兒飽讀詩書就要造福一方,此人還與包拯性格相似,剛正不阿愛管閒事。於是便瞞著他娘說出外看個朋友,帶著書童包福,悄悄地跑到開封府來了。誓要考個狀元,好讓他爹心服口服。
可沒想到,還沒進開封城呢,就遇到冤魂告狀。
包延暗自嘀咕,這世上真有這妖魔鬼怪不成?
“阿嚏……”展昭走在開封府前的主街之上,太陽光有些刺目,晃得他忍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揉了揉鼻子,看身旁的白玉堂。
白玉堂與他並肩而行,問,“你覺得誰想殺龐煜?”
展昭堂搖頭,“得查查他身邊的人……”話沒說完,目光卻被不遠處的一輛馬車吸引了。
那馬車紫檀木的車頂,手工精巧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車窗簾子輕輕挑著,裡頭有位女子正在往外張望。
車子過去的時候展昭一眼瞥見了,覺得有幾分眼熟——再仔細一想,這不是那位落歆夫人麼?趙禎幽會的那位情人。
展昭想都沒想就跟了過去。
白玉堂沒看到車裡的人,只見展昭突然拐了個彎往別處去,以為他發現了什麼,就跟他來了。
只見那架馬車在一家松脂鋪子前面停了下來,下人撩起門簾,一個小丫鬟扶著落歆夫人款款地走了出來,進入鋪子裡。
展昭納悶,“松脂不是用來蓋屋的麼?她一個女兒家要來作甚?”
“她是琴姬麼。”白玉堂提醒,“古琴需擦松脂保護琴絃。”
“哦!”展昭點了點頭,往前走,那架勢似乎也想進鋪子。
“唉。”白玉堂攔住他,問,“你去幹什麼?”
展昭微微一挑眉,“去看看……你不好奇麼?”
白玉堂想了想,跟著展昭往店裡去了。
這鋪子應該是近段時間開的,因為展昭之前沒見過,鋪子掌櫃也並不認識他,過來問兩人,“兩位,要點什麼?”
可大堂之中除了掌櫃的和滿屋子的貨物,並沒有落歆夫人。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邪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