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壽國公府祖上為大夏立下的汗馬功勞上,饒過風兒吧。”
這話是在夏桀的心口上火上澆油,他因為顧及人言,顧及壽國公府的榮耀地位,一再等待,要等著最合適的時機,非要等到證據確鑿,給壽國公府冠上罪名,不影響自己天子聲威後才肯動手,可如今,因為他重重的顧及,漪房被人設計跌落懸崖,他早已是痛不欲生,恨這些所謂的開國之功而咬牙切齒,此刻再一聽此言,頓時陰惻惻的笑了兩聲,才道:“國公夫人,你要朕看在你壽國公府的功績上?”
壽國公夫人是名門高閥出生,除了嫁去壽國公府無嗣之外,一生順遂,壽國公寵護她,嫁去做貴妾的妹妹為她分憂料理家事,女兒入宮獨霸皇寵十年。她的性子,沒有被繁雜的國公府磨得圓滑,反而更加有凌厲和傲氣。
所以她聽到夏桀的問話,想到此事必然是由那個搶了她女兒寵愛的漪妃引起,又想到過去夏桀每每遇見她進宮時的溫和以對,隱忍不住道:“回皇上的話,風兒一身武學,也是將來的國之棟樑,漪妃已然墜落懸崖,何況漪妃乃是庶出之流,皇上斷不可為了一個漪妃毀去自身聖明,斷去國之人才。”
這話一出,眾人皆變色,名乘風驚得臉色駭白,他也慶幸漪妃的死,也知道嫡母恨漪妃入骨,可現在人已經死了,皇上正在怒氣之上,他們服軟又如何,面對天子,又有誰可以不服軟,但嫡母卻在此時公然頂撞,斥責漪妃的出身,甚至隱隱對皇上加以責備,即便是平時,也是大罪,或可以周旋,可此時,皇上明顯心智癲狂,嫡母說此話,分明是將名家放到讓皇上恨入骨髓的位置!
名乘風又氣又惱又懼,想要跪地請罪,卻聽到夏桀仰天長笑之聲,笑過之後,是利劍所指。
“好,好,朕就知道,你們國公府看不起朕的漪房,看不起朕的漪妃,庶出又如何,她是朕欽封的妃嬪,你一個小小的壽國公夫人,見到她就該磕頭請安,朕的皇妃,墜落懸崖,你們卻還在此大放厥詞,好一個壽國公府,好一個國公夫人!”
夏桀目色一動,長劍揮出,一劍削掉了壽國公夫人薛氏頭頂的髮髻。
薛氏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即渾身一顫,差點昏倒過去,名乘風扶住薛氏,情急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母親只是擔憂微臣,以致言語放肆,還請皇上看在慈母之心份上,饒恕母親。”
“你們人人都求朕恕罪,可誰,饒過朕的漪房!”
夏桀面上青筋暴跳,他的隱忍,他理智上最後的一根繃緊的弦已經在薛氏挑釁的言語中化為齏粉。此時此刻,他只想要殺人,用鮮血洗盡他無窮的悔恨和憤怒。
“皇上……”
看到夏桀再次舞劍,所有人都悚然一驚,皇上,是要因為漪妃之死就誅殺壽國公滿門嗎,漪妃本就身背禍水一名,若是皇上為了漪妃誅殺世家大族,只怕,難道皇上真的如此在乎漪妃,以致不顧此事之後引起的軒然大 波,朝野清流的震動!
不,不行,即使皇上要處置壽國公府,也不能在未審未問的情況下用這樣的方式。這是所有從這一幕中清醒後的人的共鳴。
於是無數人湧上前,不顧冒犯君顏,試圖阻止夏桀,但夏桀此時早已經狂亂無比,他心痛如絞,滿腦子全是那張含笑帶淚的臉,那張委屈中離開的臉,昨夜溫香軟玉,今日生死一別,夏桀舞著劍,瘋狂的誅戮,上前來阻擋的人,一個個身上,都被染上了鮮紅的色彩,他們盡了全力,可依舊阻止不了瘋狂的君王。很快的,地上就已經躺下了無數哀叫著的人和已然不能出聲的屍首,名乘風本不想躲,也不敢躲,可此刻的夏桀,已經不僅僅是要殺他,還要殺了薛氏,他的嫡母,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單手拖著已經嚇得渾身癱軟的薛氏狼狽逃竄。
夏桀像是一個瘋子,披散著長髮,在人群中肆意舞劍,人們阻止不了,也不敢過分的用勁,這樣的狀況直到一聲驚喜的大叫聲,才戛然而止。
“皇上,娘娘,娘娘還活著。”
鐺!
寶劍落地,夏桀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不能動彈,李福撲過去,跪在地上,手指著夏桀的身後,哭喊道:“皇上,皇上,娘娘在您身後,娘娘被救上來了。”
活著,活著?
是漪房還活著。他的漪房還活著?
夏桀死氣沉沉的眼底陡然間滑過明亮的星光,他一把抓起地上的李福,顫著嗓子問道:“你說誰活著,誰活著?”
“皇上……”
這一聲如此熟悉,又如此遙遠,彷彿從天邊而來。
夏桀不敢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