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鳴人發現,此時坐在他身邊的佐助,正居高臨下看著他的視線,竟是無比的耀眼。
剛經歷過一場比搏鬥更為消耗體力,比洗腦更為摧殘意志的事情,人性的軟弱被無限地放大,雖然這是鳴人也不想有的。
佐助彷彿還沒意識到他的清醒,依然沉浸在他自己的思考之中。
鳴人卻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他們之間那第一次真正的決裂。
終結之谷。當然。
其實在這麼多年以後,很多的細節鳴人都已經無法清晰地記得了。他還依稀記得的,就只有那天的雨,和醒來時那個已經殘破了的護額。
後來在木葉的醫院裡,他還能自虐般地一遍遍回憶起,當時佐助跟他說的每一句話。
不過到現在,他基本已經忘卻了大半,零星還能記得的幾句,或許就只有“你的噁心令我難以想象”“身為一個男人你竟然會喜歡上男人”之類的,那些經常被佐助提及的話吧。
男人喜歡上男人,真的很噁心嗎?鳴人直到現在也沒能想明白這一點。但那又如何呢?這又不是他所能決定的啊……
他也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時候,在佐助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睡臉時,那從佐助鼻尖滴落到自己臉頰上的雨水,有著怎樣的溫度。
他就那樣被丟棄在一個雨天裡,像終於得以被擺脫的疫病一樣。
現在,他頭頂的佐助此時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看起來頗有些小孩子調皮的樣子。鳴人看到了,也跟著會心一笑,他知道佐助是回了神了,也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清醒。
先說話的是佐助,“你剛剛是怎麼了?”一開口就一針見血,讓鳴人剛稍稍恢復了本來膚色的臉又不可遏制地有些紅。
“小孩子別管那麼多,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鳴人遮遮掩掩地說。舌頭上的傷雖然很深也很疼,但在一個經常受傷忍痛的忍者來說並算不得什麼。
佐助顯然並不能為這種敷衍的理由所信服,但他剛張開嘴想問,就被鳴人轉移了話題去,鳴人打斷他說:“佐助,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啊?”
“哼,”說到這裡佐助顯得有些鄙視他,“我本來在家舒舒服服地看電視呢,結果突然聞到了你的味道……本來你出門的時候離得遠我是聞不到你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你那體味就變得很濃很濃……然後就順著你的味道過去了。”
鳴人其實很想說一句,你以為你是大胖嗎?竟然是靠味道找人的!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人的味道與生俱來,所以小孩子自然也可以清楚地聞到人身上的氣味,更何況是發情時那被放大了幾千幾萬倍的濃郁味道。
“所以,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啊?……你現在的味道怎麼就又變淡了啊?”佐助俯下身子,試圖近距離地研究他一下。
鳴人不自在地往邊上躲了躲,沒有回答他,因為他已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正處在好奇心旺盛的年齡的小孩兒了。過了一會兒,鳴人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問佐助:“那這麼說,你現在是已經認得路了啊?”
佐助的臉突然變得有些紅,好像臉紅也會傳染似的,他直起身子將頭偏向一邊,訥訥地說道:“誰……誰說我不認得啊……”
見此,鳴人來了興致,“佐助,難得你……還不認得路?”
佐助終於惱羞成怒,他衝著鳴人吼道:“我天天在家待著,只出去跟你去了幾次便利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願意跟那些,連忍術甚至體術都完全不會的垃圾們打交道,我從哪裡去認識路啊?!”
“呵呵……”見著佐助氣急敗壞的樣子,鳴人反倒笑了,看起來甚至有些賤=兮兮的樣子,這讓佐助的小火苗綻放得更大了點兒。
鳴人想到,剛剛,那個人生地不熟,甚至完全不認識路的佐助,單單就只是聞到了他的味道有異,就因為擔心他,穿過了遙遠的大半個城市去找他。
鳴人甚至覺得,哪怕就只是為了這一刻,他以前所經受的一切,都已經可以一筆勾銷了。
鳴人依舊興致不減地問佐助:“那去的時候你是順著我的味道找到的,那回來呢?你不會走過一次的路就已經全記得了吧?”他知道佐助的記性很好,好到令人髮指,但他不相信會好到這種程度,況且現在還只是個七歲的孩子。
佐助索性躺在了他的旁邊,不再看他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臉,語氣頗有些放棄了似的意味:“誰說我記得了的?”
鳴人用手肘撐起上身,現在換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佐助了,他小心翼翼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