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與碎石的含量相當高,但正是因為如此,西撒丁的葡萄不得不努力地將自己的根系向下延伸,直到能夠汲取有著豐富礦物質與其他複雜成分的地下水。同時放緩生長,令的自己結構緊密,顆粒細膩,皮質厚重,從而生成更多的丹寧——只有這樣的果實才能可以釀出整個世界歷史長河中,未曾間也非使用的最古老飲料和最主要的藥物——葡萄酒。相對的,如果所在地土地肥沃,水分充沛,葡萄將會生長的格外茂盛與快速,果實也極其碩大,肥美,但不管它有多麼甜美,多麼柔嫩,也只能作為果葡萄(食用葡萄)。,而無法轉化為令人們心迷神醉的液體黃金。
很難說這是苦難孕育出了特殊的甘美,還是甘美因為沉重的苦難而鮮明,就好像沒人能說出西撒丁人的強韌與堅忍是這片僻隘荒涼的土地所贈予的財富與榮譽,還是前者讓這片帆善可陳的土地有了屬於自己的勳章——煦德小心翼翼地拍打口袋,讓最後一點泥土落在地上,而後捏著口袋的兩角,將它摺疊起來抓在手心裡。在為後來者讓出位置之前。“西撒丁王”抬頭看了看那個如同鳥兒那樣探出身體的半圓形露臺,他知道他的弟弟們正在那幅厚重帷幔的後面——在一瞬間,他希望亞歷克斯能夠拉開帷幔走出來——煦德想要看一看西撒丁的土地所養育的國王,是的,西撒丁養育了他,無論這支幼苗的根在哪裡,他都是在薩利埃裡的陽光,雨水,晨露甚至是颶風下長大的,他的身體與靈魂都有著屬於西撒丁的烙印。
他很驕傲。
帷幔沒有按照他的願望悄然開啟,甚至沒有一絲燈光洩露出來——此時廣場邊緣的路燈已經悄然亮起,比以往早了一個小時,好給那些清潔道路與規劃警戒線的工作人員提供最為充足的光線——還有一些正在鋪設軌道的人——那些軌道只有一臂寬窄,煦德看了幾秒,認出那是攝像用的滑行軌道,應該是為了明天的登基加冕典禮準備的。
他看的很認真,但在下一個瞬間,曾經,現在還是個暴徒的下議院議員毫無預警地轉過身去,動作之快簡直就好像他原本就是那樣面朝來人站立著的——來人被那種洶湧冰冷的敵意嚇了一大跳,不過幸好這個感覺立刻就如同來時一樣兇猛乾脆地退了下去,退的乾乾淨淨——煦德的面孔變得柔和起來,:“安妮,……或者應該稱你為岡薩雷斯夫人? ”
“老天,”安妮,女王的教育大臣,現在的岡薩雷斯夫人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把不自覺按在胸口的手放了下去:“煦德先生,”她輕聲說道:“跟我來。亞歷克斯在等你。”
***
“十點零八分,王儲從這裡進入教堂……”
煦德當然不可能在王宮看到他的弟弟們,為了明天的登基與加冕儀式,未來的國王需要練習,或說預演——在聖家族大教堂長長的甬道上,安妮的丈夫岡薩雷斯代替王儲在猩紅色上的地毯上緩步前行——作為替身,他將按照幾個世紀來從未變過的程式走上兩次,王儲作為旁觀者進行觀摩與學習,最後一次才需要王儲親自出演。
請原諒煦德會採用這個單詞來形容這件應該說是嚴肅而莊重的事情,他一踏入教堂正廳的側門,就看見了一個光亮圓胖的腦袋,還有腦袋的主人——貝弗裡的導演,以及他手下那一班子,他不知道是誰那麼天才請來了這麼一幫傢伙——雖然登基典禮無需編劇,宣傳,而且直播電視臺也許會比他們更為專業,但是在抓取時間與尋找漏洞,應對意外方面絕對不會有人比他們強——他們總能想到別人沒有想到的事情。
“把那個旗幟拿走!——如果你不想在明天的直播畫面上看到一個搖頭晃腦的觀眾!”顯然已經成為一個挑剔者的編劇從觀禮位置上喊道:“它遮住了這個位置的大半視線!”
“貴族不會搖頭晃腦。”煦德轉過頭,才發現身邊站著的是安妮的老外公,這個終於能夠重新回到貴族圈子裡的老人略帶不滿地掃視著那些被巧妙地安排在旗幟,樑柱上方,或者鮮花後面的機器和電線,:“真難想象。”他繼續說道:“我不明白。我們的君王的加冕禮,為什麼一個貝弗裡的導演能比我看得更清楚。”
煦德順著這位老先生的視線看過去,“導演”正坐在小顯示屏前全神貫注地觀看著岡薩雷斯的“表演”,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他不想對此發表任何意見——貴族們現在已經不那麼仇視薩利埃裡,尤其是亞歷克斯成為撒丁國王這一事實已經可以說完全成立的現在,他們對待他的態度堪稱溫和——畢竟王儲的養兄弟與國王的養兄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他微妙地抿了一下嘴唇——岡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