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開的二十六郎甚至還對著李穆做著鬼臉,抱怨道:“你又挑我話裡的刺!”
“你倒是別讓我挑著刺啊。”李穆笑靨款款道。
於是二十六郎趕緊衝他一陣投降擺手, “我認輸我認輸!如今我連《四書》都還沒讀完呢, 你竟就已經可以跟先生辨經了,我是再不敢跟你辨論的。”
說到這裡,卻是忽然想起今兒在學裡挨先生罰的事來,恨恨又道:“我要退學!我原說, 單隻我們這身份,天生只該躺著混吃等死才對。偏府裡有個二十三哥還不算, 如今又添上一個你,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每挨先生罰一回,便要嚷嚷一回退學, 二十三郎和李穆早已經習慣了,這會兒誰都沒搭理他。
那二十三郎低頭看看自己畫的墨梅,又端詳了一會兒那眉筆,抬頭對李穆笑道:“你叫我們來,不會只是讓我們看看這支筆的吧?”
“自然不是。”李穆笑道,“我看上你們手裡的祿銀了。就是府裡剛分下來的那筆錢。”
“你缺錢?”二十三郎意外道。
頓時,阿愁心虛地偷瞟向李穆。這半年來,為她的那些試驗,李穆花了不少錢,可至今沒能看到一文錢的回本……
李穆笑道:“我倒是不缺錢,制書局從上個月起就已經開始回本了……”
咦?!阿愁不由驚奇地看他一眼。她竟不知道他還開了個制書局……
“……造紙坊那邊,大概年底也能開始回本了……”李穆又道。
誒?!
“……還有農莊那邊。雖然明年才能有大的出息,今年好歹也能收些糧上來……”
阿愁:“……”
前世時,秦川就有個“小神童”的美譽,可就如今的阿愁看來,當年的秦川最多不過是比同齡人略聰明瞭一些而已,眼前這位小郎君卻是以十一二歲的稚齡,竟就能毫無障礙地理解許多後世觀點……顯然,人家才是真·神童!
而更顯然的是,這位“真·神童”同時還是個摟錢耙子……
粗略報過他名下那厚實的家底後,李穆還戳著他那兩兄弟的肺管子道:“我是不缺錢,不過我知道你們缺。”
又道:“我們如今年紀一年大過一年,以後用錢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多。靠著府裡撥的那點祿銀,只怕以後連個遊學的錢都拿不出來。”
“這東西你們也看了,應該也能知道它的前景如何。我估算了一下,要做出來也不難,前兒那筆錢你們暫時都別動……”李穆衝著那張嘴正要說話的二十六郎霸氣地一擺手,“知道你只想混吃等死,可僅憑那筆錢你根本就吃不到死,不如先給我用了。”
李穆這話說得極明白,拉他們進來,不過是明著給他們兄弟分一筆財路罷了。二十六郎張了張嘴,心裡雖感動著,可他如今正是中二年紀,還沒學會怎麼處理激烈的情感,於是他裝著一個憤憤的模樣,指著李穆道:“真該叫那寫酸詩讚你‘餐花兮飲露’的人看看你這會兒的嘴臉。這一身的銅臭,哪還有一點‘謫仙’‘玉人’的模樣?”
阿愁一個沒忍住,不由就側頭笑了起來。那首長詩她也讀過,據說是某個遊學才子,在看到廣陵王府二十七郎君的丰姿秀色和過人聰慧後,有感而發所著。什麼“餐花飲露”,“謫仙玉人”,都是那詩裡用來形容李穆的話。
話說,如今隨著這孩子日益長開,那眉眼竟是越發的精緻了。每回照過鏡子後,再看到李穆,阿愁總有一種剋制不住的嫉妒——他一個男娃要生得那麼好做甚?!
她那裡走著神時,就聽李穆又道:“這筆到底是阿愁做出來的,我看也帶上她一份吧。也不需要她另外出資,只拿這制筆的方子抵了。你們覺得呢?” ?!
阿愁一驚,霍地抬頭。
只見李穆正看著她微笑著。
二十三郎也看了看阿愁,笑道:“這是應該的。”
“可是……”
阿愁想要拒絕來著,李穆已經不耐煩地衝她一揮手,示意她下去了。
阿愁:“……”
封建社會沒人…權啊!天知道,她只是想要問一問,她這“技術股”所佔的比例而已……
*·*·*
直到後來,阿愁才知道,就在李穆往她身上投資,籌備要開個脂粉鋪子的同時,其實他早在其他行當裡下了手。
說起李穆的“生財之道”,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四個字來形容。一開始時,雖然宜嘉夫人主動要給他一筆資助,李穆卻很有骨氣地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