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微風徐徐的春日午後,粉的、白的桃花瓣飛揚漫天,那個面帶柔笑的女子身著鵝黃衣裙立在林間,一雙水眸微微彎起,看著不遠處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盡情地在林間撒野奔跑,風兒輕輕吹起她的髮絲,漾起她的裙襬,是多麼嬌豔美好的人兒吶,身周那如夢如幻的風景都成了她的陪襯。那一日,他向這個被自己放在心上深深愛慕的女子吐露了心聲,她竟面含無限嬌羞地接受了,那一日,變成了一副鮮活雋永的畫卷,深深印刻在他的心上,時至今日依然沒有半分褪色。林焱唇邊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那時自己腦中忽地出現一個念頭,將來他與林嵐的孩子,會不會也如林峰那樣的機靈調皮呢?不,他們兩人的孩子,只會比林峰還要優秀、還要討人喜歡!
那種滿是追憶甜蜜的神情,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裝不出來的。葉婉忽然覺得心中酸酸的,世間有多少夫妻明明可以一輩子在一起執子之手,卻生生被這樣那樣的外界因素分隔兩地,甚至陰陽相隔。說一句造化弄人再是恰當不過。葉婉並不想打擾了林焱沉浸在美好回憶中那片刻的幸福,但一刻不能完全確認了他的身份,她就一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咳咳”,
葉婉輕咳幾聲,喚醒瞭如夢遊一般帶著傻笑的林焱,道:“抱歉,咱們接著問吧。”
“額,好。”林焱無奈咧嘴一笑,都說兒女是前世的債主,真真不假,他真是拿葉婉一點辦法都沒有。
接著葉婉一條一條地按照林嵐信中所述的事例全都問了個遍,林焱全都能毫不遲疑地對答出來,甚至比信中所描述的還要具體,至此葉婉終於不得不相信了,林焱就是葉泰。心中狠狠地鬆了一口,葉婉壓抑許久的激動喜悅終於可以毫無壓力地盡數釋放出來,林嵐終究是個好命的女子,她以為早已不在人世的夫君,終會回到她的身邊,與她相伴一生。
“阿婉,這下你可以相信我,是你的父親了麼?”林焱,不,是葉泰,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葉婉,滿含著慈愛和期盼。他最是疼愛葉婉,比疼愛兒子還要多,可惜他沒能陪伴、保護著她長大,讓她的人生經歷了那麼多不該有的挫折和艱辛。此時此刻,他多想聽她再喚自己一聲爹爹,像她還在嬰孩時期那樣,張開藕節般白胖的小胳膊,執著地伸向自己,奶聲奶氣地說著“爹爹抱抱”。
這下倒是輪到了葉婉渾身不自在了,她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父親了,可是一時間真的很難與他親近起來,在那越來越灼熱的眼神下,她只覺嘴裡發乾,嘴唇翕動半晌,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最後偏轉過頭去,吶吶道:“好吧,我就冒險信你一次好了。”
葉泰嘴角輕抽,什麼叫“冒險信你一次”啊?大費周章地從朝州城跑到東佃城,問了他一通各種問題,竟還只是“冒險”信他?這丫頭,長大了一點都沒小時候可愛了。伸手拉過葉婉,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堅定地想讓她喚自己一聲“爹爹”,不然他是不會罷休的。
葉婉挑眉,葉泰這個孩子氣的舉動不經意衝散了她心中微微的尷尬,倔強地回望著他,就是不肯張口,父女兩個僵持在那,像是在玩一個有趣的遊戲,誰也不肯先認輸。
遠處忽地有隱隱的嘈雜聲傳來,打破了夜的寧靜,葉婉心中一驚,下意識覺得是小豆子他們一意孤行地衝殺進來了,慌忙要掙脫葉泰的手,到外面去看看情況。
葉泰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再看葉婉的反應,知道怕是她安排下的後手,心中似乎並不怎麼擔憂,一味地拉著葉婉不放,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誒呀!我的爹誒,事情緊急,快別鬧脾氣啦。”葉婉用力掰開葉泰鉗制著自己胳膊的手,急急往著門外走。
雖然葉婉沒有像葉泰心中所期望的那樣,撲上來攀著自己的脖子哭哭啼啼連聲喚著自己“爹爹”,好歹還是鬆口了。頗有些意猶未盡地鬆開手,抬步跟著葉婉一同走出屋子,此時來人一路衝殺著,已經到了知府衙門的後院,眼見就要殺到葉泰的房門前了。“統統住手!”葉泰對著那班如軟腳蝦一般的衙役喝了一聲,衙役們聞言漸漸停了手,與對面那四人對持而立,眼中盡是戒備和駭然。
對面那四人中為首的赫然就是蔚凌羽,循聲望去,正見葉婉跟在一個陌生男子身旁,朝著這邊快步走來,眼中焦急之色盡顯,對著葉婉喚道:“阿婉,
快過來。”蔚凌羽真真是快被葉婉氣死了,說好了等著那黑衣人自己找上門的嘛,她竟陽奉陰違自己偷跑了過來。待他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回到府衙尋葉婉一道用膳時才發現她已經出城,登時將他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