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哦?是什麼事?”葉婉輕挑了挑秀眉,她隱約猜到這事兒應是與薛馳有關。
果然。“求東家將薛馳一道調到京裡去,我就這麼兩個兒子,著實想讓他們承歡膝下。”他這麼大歲數了還能走出平安鎮去見識見識京城的繁華,這全是託了葉婉的福,現下還諸多要求,薛掌櫃臉上不禁有些赧然。
“成。回頭我就與徐掌櫃說一聲。”共聚天倫是人之常情,葉婉本就不是個苛刻的,自是不會非要讓人家父子分隔兩地。況且對於這些最初就跟著她的掌櫃、夥計,葉婉更是多了幾分優容。“對了,薛掌櫃也吩咐下去,將高舉賣了張秀母女的事兒傳揚出去。”
“啥?”薛掌櫃還兀自沉浸在不用與兒子分開的喜悅之中,忽聞這麼一個大訊息,驚得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賣了?!”
“嗯。就在剛剛,連著張秀和高巧雁,以一百五十兩銀子都賣給了我。”葉婉不屑地一笑,妻子不要了她還能理解,連親生女兒都毫不猶豫地賣了,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葉婉轉身去了張全有的住處,薛掌櫃還在那裡呆愣著,最後恨恨一跺腳,將幾個夥計都招了過來,吩咐著他們將訊息散播出去。心中思量半晌,覺得這樣也好,也省得張銀匠辛苦賺來的銀子都填給了那個畜生。
高舉得了整整一百五十兩銀子,高興得眉毛都飛起來了。他昨日被葉婉一通打擊,回到家不多時就想通了,什麼父母過世了不能改名,他偷偷地改了,然後再到別地去參加科舉誰能知道他改過名字?正想著法子和說辭去將張秀接回來,並從張全有手裡多掏些銀子出來,紫薇上門了,開門見山地要求他和張秀和離,並與高巧雁斷絕父女關係。盯著那薄薄的一張百兩銀票,高舉的眼睛都綠了,半點沒猶豫就簽下大名、摁了手印。不過到了高巧雁那張契書時,他眼睛一轉,卻是不肯白白將女兒送了人,非要再加一百兩才行。紫薇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想讓他多佔便宜,只說最多再給五十兩。然而就這五十兩也足夠讓高舉喜出望外了,乾脆利索地畫了押。他卻不知,平安鎮上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這件荒唐事,無一不在暗暗咒罵、唾棄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高舉正喜滋滋地謀劃著要去給小玉嬌贖身呢,妻子賣了個好價錢,也該買個可心的回來給他暖床了。
葉婉將和離書交給張秀,道:“這下你可以安心了,簡單收拾收拾東西,這兩天就跟著我去京城。”她沒有將高舉“賣”了她們母女的事說出來,不代表張全有父女不知道。高舉是什麼樣的人張秀最清楚,雖然心中酸澀難言,好在女兒能跟在自己身邊,也算是聊有安慰了。
“爹,能這麼順利地拿到和離書,還將雁兒帶了來給我,東家怕是沒少花銀子吧。”張秀摟著女兒一刻也不敢撒手,生怕被人搶了去似的。“這銀子咱得還人家。”葉婉半句銀子的事都沒提,也沒說讓她們母女為奴為俾的,但以張秀的品性,卻是做不出假作不知的事,她已暗暗決定,等到了京城就出去某份工來做,賺銀子還給葉婉。
“不必。”張全有擺擺手,鐵青著臉色,道:“東家的為人你往後就知道了,她不是在乎那點銀子的人。爹多賣些力氣好好幹活也就是了。”透過這件事,張全有才真正看清高舉的真面目,簡簡單單地就能將妻女賣予旁人,就算不和離,自家女兒和外孫女還指望能過上什麼好日子呢?白白擔了個讀書人的名頭,高舉的眼光也就能看出巴掌遠去,若是好好善待張秀母女,張全有能給他的何止千八百兩銀子呢?在福隆做工三四年間,張全有手中已經攢下了好幾百兩的銀子,去到京城定能賺得更多。
高舉還不知自己將現成的銀匣子推了出去,一百五十兩銀票拿到手裡還沒捂熱乎呢,他就忙忙地去了尋芳閣贖人去了。尋芳閣的老鴇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與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些交情,早就聽說了高舉的事,見他來贖人半點不意外。“高公子啊,你是知道小玉嬌的,人長得水靈不說,還溫柔體貼最最會侍候人的,要給她贖身,這價碼可不低啊。”老鴇風情萬種地捏著一塊桃紅色的絲帕,款款坐在雕花的圓桌前,斜斜瞥了興沖沖的高舉一眼,眼睫一垂掩下了眼底的鄙夷。她是風塵女子不假,卻最是瞧不上那些拋夫棄子,只顧在青樓廝混的男子。尤其是高舉這種,前腳賣了妻女,後腳就到青樓贖個妓子,真個是腦袋有包。
“瞧媽媽說的,好像我拿不出銀子似的。要多少銀子能給小玉嬌贖身,媽媽儘管說來。”高舉高高仰起頭,拿著鼻孔看人,擺出一副富家公子的派頭。這種派頭他偷偷學了好久,終於給派上用場了,心裡是說不盡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