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德憤然離開書房,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擰眉站在院中半晌,被輕柔的風一吹,終於清醒不少,他這樣堅持不聽蔚凌羽指揮,不肯出一兵一卒,被他告上一狀是必然的了。論起聖寵,就算他曾與蔚謙幾番出生入死,也比不得蔚凌羽這個親侄兒,到時砍頭可能還不會,丟官罷職卻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不過他不後悔,說什麼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多萬的兵士白白去送死。
快步回到房中,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他打算馬上出城去與大軍匯合,依著方才所見,蔚凌羽那個昏庸的程度,沒有他前去壓著,說不準就要越過他們幾個,拿著兵符去調動大軍,直接跟倭國人開戰了。
風風火火衝出小院,撞見同樣提了個包袱的王忠和楊旭剛,李長德愣了一瞬,隨即哈哈大笑了兩聲,看來這二位是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轉眼看見旁邊負手而立的黃雄,他手上空無一物,似是沒有與他們同去的意思。“黃老哥,你這…”
黃雄擺擺手,“那邊有你們三個足夠了,這邊也要留下一人盯著點,有什麼情況也好儘快給你們通個氣兒。”
李長德一想也是,便也不多做囉嗦,與那二人一起,牽了馬來火急火燎地出城去了。
同樣火急火燎的還有一人——李海明出了大宅,就忙不迭打馬回府,急急招了平州駐軍的軍需官和平州城的知縣到府中議事。
平州駐軍的軍需官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長得瘦瘦小小,一雙不大的小眼睛,看起來十分精明。“將軍,蕩寇大將軍那邊帶來的糧草還沒有入庫,是不是去說一聲?”
“嗯?他們那邊沒人來交割此事麼?”李海明本還頗躊躇滿志,聽聞此言,虎目眯了眯,沉聲道:“足夠十二萬大軍嚼用兩個月的糧草,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過兩日還沒人來料理此事,本將軍再派人去催一催罷。”
“將軍,為何不現下就派人去?”軍需官有些發急,整整十二萬人吶,讓他們多吃用一天,落入自家口袋的銀子,少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嘿嘿,”李海明想起方才那滑稽的一幕,就忍不住笑出聲來,“現下去說,恐怕會碰好大一個釘子吶。”
軍需官不明所以,詢問地看著李海明,李海明也不賣關子,直接告訴他道:“方才那黃口小兒與那幾個老東西鬧翻了,本將軍出來時,那位世子爺正寫奏摺要上書呢。”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與軍需官說了一遍,心內不住冷笑,就這樣的,都不用與倭國開戰,自己就先敗了,倒是省事了。
軍需官聽完也覺奇哉怪也,哂笑不已,派個任嘛不懂的小子壓在幾個戰功卓著的人頭上,鬧翻是早晚的。只是這位世子也忒地無能,連一天都沒過,剛剛到平州城就轄制不住那四位參領了,傳揚出去那真真是丟臉之極。
正說著話,平州城知縣杜威到了,進到李海明的書房後,畏畏縮縮地行了個禮,然後就站在那裡不敢出聲了。李海明是行伍之人,最是瞧不上杜威那種膽小懦弱又貪婪的人,冷哼一聲道:“杜大人,前幾日本將軍與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杜威似是被李海明那不大的聲音嚇到了,身子縮了一縮,帶著哭腔道:“李將軍,這…這小人實在是不敢吶!”
“不敢?”李海明現出一個猙獰冷酷的大大笑容,暗紅色的舌頭伸出,舔著嘴角,陰測測道:“或許,本將軍將你那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接到府中待幾日,你的膽子會大些?哦,不不,女兒算什麼呢?說舍也就舍了。不若換你的高堂老母罷,雖說年紀大了些,想必兄弟們就是捏著鼻子,也會給杜大人這個面子的。”說著,發出一串惡毒的笑聲。
杜威聞言慌得臉色慘白,連連搖手,“噗通”一聲跪在李海明面前,叩首泣道:“不要、不要!小、小人,一切都、都聽李將軍的!求李將軍放過小人的老母吧!”杜威在來之前就做好了決定,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哪裡擰得過李海明這條大腿,他說“不敢”,也只不過是做做垂死掙扎罷了。
“嘿嘿,早如此識相不就結了?你起來吧,回去等本將軍的訊息。記住,別玩花樣,不然…後果你知道的。”李海明滿意了,眼神示意軍需官將癱在地上起不來的杜威拎起,在他耳邊小聲威脅著。
哪裡還需要李海明再多說,杜威早就嚇得快尿了褲子,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再三保證,絕對不會玩什麼花樣的。回到家中,杜威那個納了不過兩年的妾室迎上來,噓寒問暖地將他扶了進去,杜威面上很是感念的樣子,實際上心中恨她都要恨出血來了。要不是她迷惑了自己,他那點兒貪贓枉法的證據哪裡會被李海明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