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怎麼怕孤獨,畢竟在這空空如也的餘暉原,還有彼此。但,這等隨時湮滅的滋味,真正是教人憋得發瘋。如果不是左無舟這條主心骨從來未曾動搖過,從來沒有流露過異樣神色,始終如一的堅定,恐怕眾人心理早就出問題了。
無人知道左無舟揹負的壓力有多重。
左家人,還在等待著他回去。談怒等等,古一意他們是在左無舟的授意下,被帶往浮雲寶藏的。小妹和七哥的女兒小草,一直忠心的夜叉,還有北斗。不知不覺,很多人的未來和幸福都維繫在他身上了。
左無舟的志願是魂道極限,不願在此道途中額外多承擔責任。但有些東西,是男人必須要擔負的。
他做得出來,就要承擔,就必須要獨自承擔。也只有他才有這等心性和意志,在這等進退兩難,生死一線的事態下,繼續保持不動如山,繼續堅定。
左無舟抬首觀望蒼茫天空:“還有仇寇的首級,等著我回去摘。我怎可輕易言死,怎可輕易言敗。”
“最重要的是!爹孃的壽元已是不多,我若不能在爹孃壽終前趕回去,枉為人子。”
不孝子左無舟,在蒼茫和風中流有兩行清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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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誰都沒有料到,“時空道標”竟然花了二十二年來修復。
左無舟終於懂了魄修士為何得到尊重和崇敬,任何一個人,毫不顧惜的用自己生命中的幾十年來做一件,在旁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那都是應該獲得尊重的。
衛道德和北斗一道攜手,最初幾年,一直在蒐集材料。然後,研究“時空道標”的結構和煉製法門,又花了幾年。
在磕磕碰碰當中,“時空道標”經過一次次的修復,一次次的錯誤,一次次的測試,終於漸漸被修復了大部分。
但每一個人都知道,剩下來的時間不多了。簡直就是太少了。
第一個三十年,已過去二十二年了,“能量亂流”的肆虐已逐漸頻繁得令人緊張。每個月就有六次的亂流,也就是說,每個月都經歷六次的生死一線。
如果亂流降臨在腦袋上,就算會瞬移,也逃不掉。
如此等待修復,實是很有等待死亡的感覺。如不是左無舟始終如一的堅定,穩定眾人情緒,眾人早就崩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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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過二十二年,不全然是靠運氣,也是靠北斗和衛道德兩位大宗師的分析和推測,抓住了一些不是規律的規律。
比如北斗和衛道德一道發現的亂流殘餘能量,每一次亂流絞過的地方,都會殘留些許能量。而在這殘餘能量消失前,不會有亂流降臨一樣的位置。
一旦殘餘能量消失,那就不好說了。亂流如果有靈,絕對會對“兩枚炮彈不會落在同一個彈坑”的說法嗤之以鼻。
左無舟一行六人一獸,近些年來,就基本是一直在追逐著亂流,滿世界的移動。靠住這個發現,加上一點運氣,才活到現在。如果沒有北斗和衛道德,很可能大家都死了十次八次了。
反正眾人有多次目睹亂流就在身邊擦肩而過的兇險經驗,次數多了,眾人反是麻木了。大約是被這恐怖無比的亂流鍛鍊了神經,磨礪了直面生死的本領,無夕和小草在戰鬥中的表現逐漸令左無舟刮目相看。
“八年,只剩八年。”左無舟深吞一口氣,有些沉重。
如不能在第一個三十年逃離,等第二個三十年來,那就無路可走了。
無夕興奮的出現,大聲高呼:“二哥,二哥。北斗大叔修復了,修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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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去,北斗氣定神閒,反是沒了以往激動和亢奮。只有一種難言的疲憊!只向左無舟頜首:“修復了。”
修煉很枯燥很乏味,如左無舟這麼沒日沒夜修煉的人,更是枯燥到極點。但,北斗和衛道德每時每刻都在想修復的人,才是最累的。
北斗簡單一言,令左無舟精神一振,有感覺這一次是真正的完整修復了。心中一喜,又斂住:“有沒有實驗過。”
北斗頓了頓:“都在等你。”北斗語氣凝重:“以前出錯,我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時空道標’是陰陽雙系,如果沒有陰魂力激發施展,就註定無法平衡。”見左無舟錯愕,北斗沉重頓首:“是,我們想到,恐怕只有陰陽魂力,才能激發!”
北斗口中的我們,顯然是包括衛道德。
“魂天宗!”左無舟震驚,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