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年。
馬車外,冬至正在同雲詹先生說話。
雲歸鶴的車駕得不好,運氣也不好,他們才出了村,就被人給盯上了。馬車被毀,兩人倉皇而逃,直至入了高高的草叢,那幾人忽然棄了他們調頭而去,這才倖免於難。
雲詹先生連聲說著萬幸,卻被冬至一句“小姐被成國公世子帶走了”的話,給唬得老眼瞪大。
……
而同他們南轅北轍的燕淮跟謝姝寧,身後自半刻鐘前,便已經如影隨形地被人盯上了。
謝姝寧渾身僵硬,努力伏低了身子,暗怕燕淮會不會擇個時機就將她給拋下,獨自逃生。以她所知的燕淮來說,這是極有可能的事。謝姝寧因此始終慘白著一張臉,又聞身後馬蹄聲越來越近,心都快從喉嚨裡跳了出來。
燕淮就坐在她身後,風一吹,他身上的血腥氣就不住往她鼻子裡鑽。
“坐穩了!”
忽然,身後的人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飛快說了一句。
旋即身下的西域馬使出全力,邁開大步往前飛馳而去。
疾馳了一陣,道旁暗影重疊,視線越加昏暗。耳畔風聲大作,謝姝寧因只著了件髒兮兮的裡衣,冷得直哆嗦。
正顫慄著,燕淮突然一把將她抱住,翻身滾下了馬。也不知撞到了什麼,謝姝寧只聽得他悶哼了一聲,良久都沒有動作。
馬越跑越遠,謝姝寧有心詢問,卻不敢在後有追敵的時候出聲說話。
好在只一瞬,燕淮便拉著她站起身來,開始往林中跑。
這個村子,只有前後兩條路可行,兩旁皆是山林,高高低低,又因在夏日,草木茂盛,極適合躲藏。
兩人踉踉蹌蹌地在高過一人的草叢間披荊斬棘,蹣跚而行。
山下不時有人策馬透過,皆追著那匹西域馬去了。
跑了不知多久,謝姝寧開始發抖,她已經累到了極致,無力再走。腳步慢了下來,燕淮拖著她又跑了一陣,驀地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她,緩緩鬆開了手。
謝姝寧苦笑,果然不能指望他帶著自己這個無關的人逃命。
誰知下一刻,燕淮忽然將她背了起來。
第208章 夜宿
少年的身形還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單薄;然而他彎著的背脊卻顯得那樣堅實穩健。
謝姝寧的一顆心從沉入谷底到飛上雲霄;只用了眨眼間的工夫。她甚至來不及驗證;眼前的這一幕到底是不是夢境。燕淮;竟然非但未曾將她丟下;反倒是還將她給背了起來;繼續疾行。
她雖然瞧著瘦弱;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揹著她而行;實屬不易。
狹長的草葉劃過她的胳膊;尾端輕輕一下掃過面龐;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來。
謝姝寧不得已;將頭給深深埋了下去;一張臉緊緊貼在了燕淮的背上。
濃郁的血腥味霎時盈滿鼻腔;帶著逼人的凶煞之意;也不知究竟都是誰的血。謝姝寧一驚;倉皇地在燕淮背上仰起頭來;誰知不遠處正巧有一叢長著刺的枝椏斜斜探了出來;直朝著她的眉睫而來。
她下意識低低驚呼了聲;身子僵直忘了避開。
千鈞一髮之際;燕淮忽然抬起一手重重一下打在了她後腦上;斥道:“低頭!”
尖刺橫生的樹枝險險擦過她的髮絲;未傷及臉面。
謝姝寧伏在那;再不敢抬頭;心中驚惶未定;一邊又慶幸不已。
倆人在雜草叢生、枝椏亂竄的山林中半跑半避地躲了一陣;漸漸遠離了山下的那條路。西域馬跑得快;背上沒了人;更是蹄上生風;恍若飛龍。那群人跟在馬後緊追不捨;想必這時也都已被帶錯了地方。
但眼下;仍不是能掉以輕心的時候。
誰也不知;那群人會不會在突然間返身回來;沿路追上山。
隨著時間推移;謝姝寧明顯察覺到身下少年的不對勁。
他的腳步雖然還在努力邁大;但卻已經越來越趔趄不穩。謝姝寧知道;他也已經到極限了。
“世子……放我下來吧……”她趴在他肩頭上。遲疑著輕聲道。
到底還只是個半大孩子;再厲害又能有多厲害?
何況;她再不近人情;也不好叫個受了傷又疲憊至極的人再揹著自己在山中穿行。
然而燕淮並沒有就此將她放下。而是在又行了一段路後才氣喘吁吁地將人放了下來;旋即背靠在了一顆歪脖子樹上;仰頭看了看天色。
遠離了胡家所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