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汗水溼透。他很奇怪,為什麼高高在上的劉啟頭上沒有一絲的汗水。
燭山加上天上那熾熱的太陽,已經將宣室變成了巨大的蒸籠。劉啟身邊擺放的大條冰,用不了多久便會化成水。已經著人換了兩遍,朝會已經散去一個多時辰。劉啟就那麼呆呆的坐在那裡看著就讓人害怕,莫不是臨江王的事情後悔了?
千度狐疑的在腦子裡做著各種猜想,可是種種的猜想都被他快速的否決。現在他是越來越猜不透這個琢磨不定的皇帝。
一個小內侍緊張的跑了過來,趴在千度的耳邊嘟囔著什麼。千度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劉啟會待在宣室不走。
“陛下,太后來未央宮了。現在已經快到殿外……”
按照慣常的禮節,劉啟為了表示孝道。通常都會到殿門口迎接,不過那都是在承明殿。而如今,這裡是象徵著大漢最高權力的宣室。
劉啟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仍然靜靜的坐在那裡。千度甚至想上去探一探他的呼吸,別剛去了一位王爺皇帝陛下也掛掉,那這天下可真的要大亂了。
太后的鑾駕到了宣室的殿外,劉啟還是沒有走下寶座迎接的意思。看來他今天是要以大漢皇帝的身份,來與太后說話。
瑛姑攙扶著太后踏進了宣室的大門,千度緊著打手勢招呼宣室內的宮人與內侍。讓他們趕快退出去。一會兒說不得這對大漢最有權勢的母子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這個時候留在殿裡的人死的最快。皇帝是絕對不允許皇室一絲一毫不和諧聲音傳揚出去。
自從踏進了這宣室,太后好像也換了一個人。沒有了在車駕上的急躁,卻多了一些沉穩。數十年的宮廷生涯讓她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兒子大漢的皇帝似乎在等著她的到來。
母子倆就這樣一上一下的相互對峙著,誰也不說話。瑛姑的額頭滿是汗水,腿上的傷口被蟄得生疼。可偏偏還要忍著,心裡不斷的祈禱這對母子趕快結束對峙。
“母親來了,坐吧。千度,給太后搬一把椅子。”
劉啟終究按耐不住。先說了話。
“那老身是不是還要謝陛下賜坐呢。”
太后一開口便充滿了火藥味兒。千度與瑛姑對視了一眼。恨不得現在就離開,可是沒有各自主子的吩咐他們又不能走。
“母親何必糾結在這件事情上,榮兒沒有了我的心裡也很難過。可是他是突發急病而亡,這乃是天意非人力所能及的事情。”
“非人力所能及?哈哈。我們的皇帝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也越來越會演戲了。人在廷尉署。早不死晚不死就在刺客鬧騰的第二天就死了。阿武是這樣,到了劉榮這裡也是這樣。劉榮可是你的親生兒子,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可倒好。至親的兄弟、兒子一個個都不放過。
你究竟要幹什麼,高祖留下的祖訓還算不算數。你要鬧到天下的諸侯王共同舉事,大漢的江山處處狼煙你才滿意麼。劉家的江山就要毀在你的手中。”
太后的柺杖,敦得宣室結實的地板咚咚的響。千度和瑛姑頭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好像太后的每一下都敲擊在他們的心裡一般。
劉啟登基十年,太后從來沒有跟他這樣說過話。也從來沒有這對母子一見面就要吵起來的情況發生。若是一旦朝中最大的兩股勢力對決起來,那後果可真的不堪設想。
“母親,朕這樣做正是為了我劉家的大漢江山。您也看到了,劉榮之位雖然廢掉。可是一旦他出事,竇嬰、劉輝還有那麼多的朝臣都出來保他。他們安的都是忠心麼?他們就沒有想過劉榮有一天覆位之後,他們的榮華富貴?
只要有這樣的人在,劉榮就是不想反最後也會被這些人推著反。朕現在還在位他們就敢這樣,若是有一天朕不再了。彘兒將如何面對這個大哥,是不是有人會打著劉榮皇長子的身份做文章。
您說天下大亂,朕看到了那個時候才會是真正的天下大亂。古人停屍不顧,束甲相攻的例子便會在大漢重演。您說處處烽火,到了那一天這烽火的中心便是這未央宮。還說朕毀了大漢的江山社稷,若朕不照樣做。大漢的江山將不復存在,那個時候不知道會有幾人稱孤幾人道寡。那才是劉氏江山的末日。
朕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些,這才乾綱獨斷下此狠手。朕絕對不能將這天大的隱患留給彘兒,就好像當初父皇將劉濞留給朕一樣。七國之亂的烽火歷歷在目,朕絕對不會讓歷史重演。朕要留給彘兒的江山,是鐵通一般的江山。今後大漢的敵人之後一個,那就是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