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罷！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在中原，李克用曾叫我女魔頭，而今天，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此名字的貼切。當我及膝的牛皮筒靴粘著鮮血踏進這上京城門的那一刻，我看到無數帶著驚恐的雙眼仇恨的怒視著我。婦女遮著幼小的孩子的眼睛，深怕每看我一眼，便會沾上病毒。成年的男子雖然被迫的跪倒在地上，可我還是聽到了他們小聲的詛咒。我聽不懂，可我看得懂。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恐嚇

痕德堇可汗和一眾戰俘被關押起來，妃子、皇子、公主——。我慢慢的踩著規律的步伐走過他們，看著他們憤怒的眼神，我淺淺的淡笑著，笑的囂張無比。

我是有資格笑的，畢竟，我現在勝了！他們在裡面；我在外面，他們跪著；我站著。

“放了我——我要和你決鬥！”

“你這魔鬼——”

“你不得好死——”

這一聲聲，像是讚美！飄入我耳中，混雜成絕世美妙的歌頌。權利使人腐化、力量使人墮落，而我？是腐化而墮落。

“咳咳——咳！”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斷了我的沉醉。

轉身望去，是雖已老邁，卻依舊魁梧的痕德堇可汗，戰俘的待遇讓這個久病未愈的老者越發憔悴。

我低下頭去，隔著柵欄看向他，卻正好碰上他也抬起頭，灰白的眼球像是一條曝曬在陸地上的死魚。

“可汗需要幫助麼？”我微笑。

搖搖頭，鬆弛的麵皮隨著頭的左右晃動而輕顫。馬上就要退位讓賢了，卻碰上這樣的事情，我想象著他的感受，有點可憐！

“自古成者為王、敗者寇。契丹族源於東胡後裔鮮卑的柔然部，開始於五百年前，柔然部戰敗於鮮卑拓跋氏的北魏。其中北柔然退到外興安嶺一帶，成為室韋。唐太宗貞觀二年（628年），契丹部落聯盟背棄突厥，歸附唐朝。契丹與唐朝之間，既有朝貢、入仕和貿易，可也有戰爭和擄掠，這很正常！可錯就錯在崛起的太快，威脅到了我大唐的安危。

曾大漢天子有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可以體諒我的嚎？”

“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這位痕德堇可汗可汗是不是對我的話產生了共鳴，竟然激動到連話都說不清了。

好心如我，只好幫他說下去。

“可汗怪我太趕盡殺絕麼？唉！我這不是也是沒有辦法嘛！你的于越大人先不讓我消停啊！是他先和朱溫勾搭上了想要消滅我，我才迫不得已只好先出手為強嘛！俗話說得好‘打蛇打三寸，斬草要除根’，所以嘍！這所有的一切，我可都是被逼的！”

不管痕德堇怎麼想，我緩緩地站起來，準備離開。

“如果——如果——咳，我們不和梁王合作呢？”一句話說完，痕德堇已是累的氣喘吁吁。

“現在談條件？可汗不覺得太晚了麼？不和梁王合作？不和梁王合作我便將已經到手的契丹再還給你麼？可汗——你不覺得你方才的話很可笑麼？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憑你一個俘虜的身份？還是憑你末日君王的威嚴？”

“你——，如果你真要這麼說的話！我無話可說！只是，你不要忘了，你是個漢人！現在還在草原上！只要草原上還有一個雄鷹的兒子！便會與你鬥爭到底！”痕德堇重重的咳嗽起來，怨恨的眼神讓我毛骨悚然。

“那就都殺了！！！”一口悶氣堵上心田，我狠狠地俯下身，殘忍道：

“都殺了！一個都不留！讓草原上每一棵青草都變成紅色！契丹從此在這天底下消失——你們的牛羊端上我們漢人的餐桌！你們的女人成為中原男人胯下的俘虜！你們的草原上到處都是契丹男子的屍體——”

“住嘴——！！！你是個魔鬼！你是個地俯來的魔鬼！！大風的女兒！！！”圍坐在痕德堇四周的，是他的兒女！周懷英是仁慈的，竟然沒有將他們分離開來！所以，我一走近，他們便敲打著牢籠，詛咒著我。

“是麼？看來你們還有力氣罵人——怎麼？是不是我們太優待戰俘了？”單手托腮，我開始思索起來。

太陽，早已在草原的盡頭消失。幽暗的監獄裡面，零星的由侍衛點上幾盞燈籠。

透過紅色的燈籠紙，對映出血一樣的妖異。

“怎麼？都不說話了？這便是草原上的兒女的勇敢？”我俯身笑笑，轉身走到門邊，低聲對一個侍衛小聲的說了幾句話，便帶著兩個隨從離開。

推開牢門，是一間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