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為了進一步強化艾伯特等人的感覺,在讓眾人參觀完實驗車間之後,榆重居然真的組織了一個技術研討會,請艾伯特他們帶來的那些技術專家對榆重壓縮機的設計、工藝等問題提出批評,而以江燕為首的榆重設計團隊則負責回答專家們提出來的問題。幾位銷售總監坐在會場的最後,聽著本公司的專家與榆重的工程師們熱火朝天地討論,心裡好生不是滋味,在這個場合裡卻又無法說出來。
一天的研討結束之後,艾伯特等謝絕了主辦方榆重安排的酒宴,回到了賓館。匆匆用過一頓簡單的晚餐之後,三個人湊到了一起,開始討論今天的見聞。
“我和塔貝爾聊過了,中國人是在五年前開始研發20兆瓦壓縮機的,在此之前,他們只製造過一臺5兆瓦的壓縮機,而且是在1978年完成的,此後他們就放棄了這個產品,直到這一次重新提起來。”艾伯特向兩位同伴介紹著自己打聽來的訊息。
艾伯特和塔貝爾多少有些私交,白天的時候,艾伯特抓住機會與塔貝爾深入地聊了一陣,得到不少資訊。塔貝爾是越老越像個小孩子,能說不能說的話,他都向艾伯特說了,其中涉及到不少榆重的內部資訊。當然,安排塔貝爾與艾伯特等人見面,也是馮嘯辰他們認真斟酌過的,雖然知道有少許洩密的可能,但塔貝爾的話對於艾伯特等人來說無疑是更具有真實『性』的,換成一箇中國人去向他們洩密,他們敢相信嗎?
聽到艾伯特的介紹,麥克斯溫不禁感慨:“五年前,也就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自己開發壓縮機的準備,只是因為他們的技術還不成熟,所以才選擇向我們採購。”
艾伯特說:“的確如此。塔貝爾說,他們的壓縮機在無故障工作時間方面比我們三家要差出不少,這也是中國官方希望使用進口壓縮機的原因。畢竟西氣東輸是一個關係全域性的大專案,他們無法容忍因為裝置質量問題而經常『性』地停氣檢修。”
“但是,如果我們的報價超出了他們所能承受的心理範圍,他們就寧可選擇國產壓縮機了,是這樣嗎?”施萊爾問。
艾伯特說:“他們的確有這個想法。不過,塔貝爾還告訴我,榆重的產能不足以支撐這樣大的需求量,如果他們不能從我們手裡買到足夠多的壓縮機,那麼光靠榆重自己生產,無法滿足工程進度的需要。”
“太好了,這是他們的瓶頸,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來要挾他們。”麥克斯溫毫不掩飾地說。
艾伯特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可是還有一個壞訊息。塔貝爾告訴我,三個月前,他們的上級派人來考察過,提出要求榆重把生產能力提高四倍。榆重的廠方制定了一個方案,包括新建車間、添置裝置和從其他企業招募一批優秀技工。塔貝爾表示,他認為這個擴張計劃是可行的,事實上,產品設計定型之後,擴大產能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們在那個時候就做好和咱們徹底撕破臉的準備。”麥克斯溫說。他想起了幾個月前發計委發給他們三家企業的函,上面明確表示如果他們三家企業不願意把報價降到8000萬以下,則中方將不會再考慮從他們這裡採購裝置,而是要選擇其他的採購渠道。當時他們以為這只是中方的一種威脅,現在看起來,中方其實已經在做準備了。
施萊爾沉默了一會,說:“剛才我和我們公司的技術人員也討論了一下,他們認為,中國人掌握的技術是非常全面的,這可以證明我們在實驗車間看到的那臺壓縮機,的確是中國人自己設計和製造的,並非馬布裡公司幫他們製造的。這意味著中國人的確掌握了長距離天然氣壓縮機的製造技術,他們是有可能把咱們甩開的。”
“的確,如果我們堅持1億4000萬的報價,他們完全會把我們甩開。要知道,他們如果利用這些錢去添置裝置,可以輕鬆地把生產能力提高四倍,這樣他們就不需要我們了。”麥克斯溫說。
“是的,當他們自己掌握了製造能力之後,他們會很清楚壓縮機的成本。我們如果堅持每臺1億4000萬的報價,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羞辱了。中國人是很在乎面子的,當他們感覺到羞辱的時候,他們或許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施萊爾說。
艾伯特心中冷笑,明明中國人的行為才是理智的,而施萊爾力主的漫天要價的行為才是不理智的,這個美國人卻還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現在也不是跟施萊爾抬槓的時候,艾伯特沉了沉,說:“那麼,兩位,你們覺得我們的策略是不是應當改變了?”
“的確是需要改變了,我們不能再維持1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