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千落第一次直面他人的死亡。

與自己的死亡，以及不能目視僅僅憑藉感知察覺生機斷絕的感覺完全不同。

豔麗到悽絕的鮮紅色，幾乎是以慢鏡頭佔據了他的視線。

這個人……死了。

帶著一身的秘密死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讓他永遠擺脫痛苦的人，死了。

死在自己手上，死的好不真實。

但是，那人的生命氣息確確實實地虛弱了下去。

千落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以至於那人連臨死前都表現出驚喜一般的樣子，帶著笑意，如同那微弱的生機，倒在了地上。

那人握著自己的手也已經無力地鬆開，只剩下自己拿著手術刀站在那裡。

警察似乎也被這不合常理的發展給弄得有些呆滯，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等待領導指示。

“咳咳……咳咳咳……唔嗯……”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總算是打斷了現場詭異的靜默。眾人的視線轉移到發聲點，發現正是那個‘殺了’自己父親的孩子在咳嗽。

怎麼看都不超過五歲的嬌小的身軀跪在地上，沒有拿著手術刀的那隻手捂住嘴，血液不斷地從指縫中漏出。

這是……咳血？！怎麼回事？！

眼看著那小孩子被血嗆到了似乎喘不過氣來，眾人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終於反應過來應該幹什麼。

不過沒等警察上前，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門口圍觀的一個人就順手伸出手來拍了拍千落的後背，讓他終於緩過勁來不至於窒息而死。

“哼……居然因為這種理由去死……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啊。”來人漫不經心地掃了眼伊莫特爾的屍體。

千落踉蹌著站起身來，伸出手抓住繃帶讓它不至於全部散落，然後看向來人：“……折原臨也？”

“是我。”情報販子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千落，“他就是為你去死的啊？真令人想不通。”

警方負責人一直都很冷靜，冷靜到在場眾人對警方多了幾分期待。此刻他也很冷靜地安排人去處理自殺現場，然後淡定地質問折原臨也：“折原臨也先生，關於您是否包庇真正犯人的問題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情報販子笑容一僵。他怎麼知道剛才還好好的傢伙這就跑出來自首找死？！尼瑪這年頭好事果然不能做！

看來在把這件事情解決之前，他還是不要幹別的了……唔，其實真要說起來對他來說也不是很麻煩的事，畢竟這個負責人也並非個手腳乾淨的傢伙。

於是情報販子揚起令熟悉他的人惡寒的溫文微笑，對著負責人說：“行啊，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討論一下呢，警官先生~”

不提折原臨也那邊的爛攤子，千落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失血過多再加上驟然失去希望的心理打擊——

“你沒事吧？”柯南利用自己年紀小在旁人的預設下接近千落，然後在對方抬頭的瞬間僵硬。

沾染著血色的，蒼白不似真人般精緻的面容上，那雙瞳孔擴大的怔然失措的黑色眼眸，竟然給人一種極致的恐懼感。

……難怪眼睛要綁繃帶……

這是柯南的第一反應，第二反應才是，人類的眼睛會這樣奇怪嗎？

但是，柯南已經等不到答案了。

那孩子看了他一眼，闔上了眼瞼，倒在了地上。

再也沒能起來。

***

【我去，嚇死我了，你這是怎麼回事，要造反啊？我要是沒來的話你是不是打算把這個城市弄成死城啊？！】

千落：‘……沒有，不是。’

主神有些納悶：【發生什麼了？你的情緒波動不太對勁，居然大到差點衝破封印……】

‘真沒什麼。’

千落沒有跟主神提伊莫特爾這個人，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說，說了會發生很糟糕的事情。

【我辛辛苦苦抽出時間提前過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結果又扔給我個爛攤子！】主神很憂鬱，【你還真是不客氣啊！通知不是告訴你離人群遠一點嗎？快到點了啊！沒有我來弄個替身的話你就直接消失在人的眼前了啊！大範圍修改記憶很崩潰啊！】

‘抱歉。’

主神看著千落木然的樣子，不由得嘆了口氣：【真是的，我剛趕過去你就差點爆發，所以直接拉你回來了，那個世界的能量還沒替換完……不過也能撐一陣子了，過些日子再去一趟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