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言說的痛,卻又在想起某個名字時,閃過剎那的溫柔。
他一言不發,緩緩轉身,腳步沉重但平穩的向樓下走去。
有人從樓梯下迎了上來,低頭侯立在他經過之處。
“看好茂菁,不許他出房門一步!他如果出去了,你們就再也不用出現在我面前了。”
“是!”
“爸!”茂菁衝出房門,撲通一聲,跪倒在樓梯前,紅著眼眶,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不要讓她和韓諾在一起,我求求你了……我不愛她了,我不娶她了,我再也不提任何和她有關的要求,但是我求您,不要讓她和韓諾在一起……不要讓她嫁給她……”
寧千山的腳步,緩慢,但是沒有片刻的猶豫和停留,他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一眼跪倒在樓梯上方的兒子,便冷漠的、機械的,走出了寧家別墅的房門。
樓下傳來汽車離去的聲響,寧茂菁猛地站起身,往樓下衝去。四個高大的黑西裝隨從,忽然跑上樓,連拖帶勸的,將他推進了房中,緊緊關閉,鎖死。
飛機呼嘯著衝上高空,寧千山微微閉上雙眼,雙手緊緊抓住手中的絲巾,輕輕顫抖。
早已斑駁的看不出本來顏色與圖案的絲巾,緩緩從指縫間滑落,他驀然驚醒,猛地睜開雙眼,迅速彎腰,將絲巾撿起,小心翼翼的握在掌心。
晚晴,我到底什麼時候,丟了你?如果時光可以回頭,往事可以重走,我一定一定,要將你牢牢拴在身邊,我們就是死,都必須死在一起。
“陸晚晴,你願意嫁給寧千山先生為妻,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
“不願意。”清秀的女子,定定的望著前方,回答的語氣,與平時一樣溫柔。
“晚晴……”俊逸的男子,臉變了色,輕聲提醒:“這是婚禮……”
“我說,我不願意!”倔強的女子,微微仰起頭,看向神父,輕聲說:“我不想對主撒謊,請原諒……”
神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晚晴!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寧千山的手,劇烈顫抖,想要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她卻猛地後退幾步,眼神決絕的望著他,慢慢鬆開了手中的捧花。
捧花“啪嗒”落地,他的心,也跟著墜落無底深淵。
陸晚晴的眼睛,清澈如水,平靜無波,看著他,淡淡的回應:“我早跟你說過,逼我,是沒有用的,只會讓你後悔的更深。看誰比誰更冷,你贏不了……”
“為什麼這麼心狠?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寧千山眼底,痛意如血。
“我給過你機會,可是……現在我不愛了……我曾經愛過的那個寧千山,已經死了,現在的寧千山,對我來說是陌生的,我不認識……不是每一個曾經愛過的人,都會在原地等你,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回不了頭……”
陸晚晴緩緩轉身,脫掉純白的婚紗,裡面居然是平常的衣服。可見,她早已做好了決絕的準備。扯掉髮頂的頭紗,她一邊解著髮髻,一邊往門外走去。
長髮散落,隨著她決然離去的腳步,在背後飛揚,刺目陽光中,她傲然離去,只留下嫋嫋風塵,迷離了他的雙眼。
“晚晴……晚晴!晚晴……”寧千山拔腿追了過去,教堂外,只見風起雲落,不見她熟悉的身影。
他愛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剎那間,消失在他的生命裡,一別,就是五年光陰。再見,她已經為人妻為人母。
“晚晴……晚晴,別走……晚晴!”寧千山揮舞雙手,胡亂向上抓去,助理忙上前,一把握住了他顫抖的手,輕聲喚:“董事長,這是飛機上,這是飛機……”
寧千山驀然驚醒,猛地睜開雙眼,定定的看著眼前人,又忽然回神,軟軟的靠在座椅上,粗重的喘息。
還好,是夢!一場關於不堪回首的往事的夢!他的晚晴沒有走,還在另一個城市,在他和她的家裡。她是在安靜等待的妻子,他是匆匆往家趕的丈夫,他們沒有五年的分離,也沒有二十多年的相恨……他和小時候一樣愛著她,她也和小時候一樣,緊緊跟隨著她。
什麼都沒有變,他們還在一起……這就好,這就好……
寧千山輕輕鬆了一口氣,疲憊的靠坐在椅中,再也不敢睡去。
他害怕,一睜開眼睛,他的晚晴,又不在了……
海汐每走一臺階,就感覺自己被抽掉了一分力氣,當她站立在霍夫人面前時,整個後背都溼透了。
要知道,這已經是秋末冬初。
霍韶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