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嘶啞且斷斷續續,旁邊有不少人在勸解著,聽聲音,應該是劉伯的妻子和媳婦。還有一個男聲,有點陌生。
想起在奴隸市場上,那名少婦的眼神,腦中又有一閃而過的熟悉。正要琢磨著細想,門吱呀一聲開啟,是少婦披頭散髮的衝出來。
見到我站立在門外,少婦好似見到了救星一樣,滿懷期望的看向我,眼中閃著淚光,手舞足蹈的想要表達一些什麼!
“你先回去做好!我們慢慢坐下來聊!”
少婦微微一猶豫,最終還是點點頭。
房內,真的是劉嬸和她的媳婦,廚房的趙氏。還有一個人,卻是那天被我趕出門去後再也沒有見過面的傅樓守。眼神微掃,我朝劉嬸和趙氏點點頭,讓她們先回去。
傅樓守扶著少婦坐下,安靜地坐在一邊,也不出去,也不說話。
不去理他,我轉頭看著少婦,道:“我們見過面?是麼?你認識我!”
聞言,少婦激動的不停點頭。
“會寫字麼?”
少婦神情悲慼地搖搖頭。想也知道,這個時代的平民女子哪裡懂得那麼多。
“那好吧!那我來問,你回答!”我儘量安撫著他的情緒。然後正了正身子,湊到她面前,道:“你是山西人士?”
少婦點點頭,卻又搖搖頭。然後卻又開始點頭。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本是山西人,然後嫁到了外地;還是你不是山西人,夫家卻是!”話音剛落,少婦連忙點頭。
“哦!夫家是山西人?!”我瞭然。
看著少婦又不挺的點頭,我又繼續:“那你是在什麼是時候見到我的?我報地名,是的,你就點一下頭,不是,你就搖頭。”
“隰州?太原?平陽?晉州——”還沒說幾處,少婦就點起頭來!
“你是說是在晉州麼?那麼說,是在進城儀式那天?”
少婦猛烈的搖起頭來!拼命仰著頭,想讓我看清楚她的面貌。一邊仰頭,一邊衝著我齜牙咧嘴、甚至渾身抽搐起來——。
“你是那個癲癇病人?!!”我終於想起來!
看著眼前的少婦,對照著我印象中的那名女病人,變化何其大也。實在很難想象,到底是誰將她殘害成這樣。
命令傅樓守去關上門窗,我心底閃過不好的預感。
“你的孩子呢?”我俯下身,低聲問。
一聽到孩子,少婦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一個勁的哭,眼睛望著我,裡面的淒涼令人心碎。待她哭累了,便斜靠在床架上,紅腫著一雙眼睛,低低的抽泣。
“你夫家還活著麼?”我說出了心中不好的預感。
少婦點點頭,疲憊的閉上眼。
“是官家人?”曾記得那名風韻猶存、保養得宜的女子手牽著一個懂禮貌的孩子跪倒在藥鋪門口。身上雖然沒有穿的華麗萬分,卻也乾乾淨淨,十分得體。
少婦點點頭,突然雙眼一睜,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我,手中不停地比劃著。隨著她的比劃,和我不停的追問,心中的不好預感一點一點的證實。
我親愛的掌書記尚文法反叛了。
少婦便是尚文法的小妾,為他生有一子。便是上次在集市上見到的小男孩。
我一直很相信尚文法,從我剛到隰州接管這裡的一切開始,尚文法便是我的好幫手,處理手段永遠是那麼輕緩得宜,所以,我從晉州回來後,便將晉州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他,更是留下了管寧輔助。
我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是朱溫的人。
少婦在無意中聽到了他和別人的談話,便被他割了舌頭,使人扔到人煙罕至的地方。聽事的下人見她雖身有傷殘,卻長得細皮子嫩肉的,不但姦淫了她,還將她賣給了一個人販子。
我無法想象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是如何捱過這段日子的,只是她的倔強支撐了下來,她思念著自己的孩子,也出於對於我的感恩,對這一切都無怨無悔,只要能讓我保護她的孩子,她願意為我做牛做馬——。
我欠她太多了。
“傅樓守,幫我照顧她,她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強自鎮定了一下心情,我對著少婦點點頭,緩身站起。
“是,大人——。”傅樓守看著我,欲言又止。
一嘆氣,對於他,我上次的口氣是重了點,卻沒有想要傷害他。
“傅樓守,關於上次的事,我的話太重了,對不起——”
沒有想到我會對他道歉,傅樓守突然僵在那裡。眼睛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