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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夾以慨嘆式的議論。就這些方面說,這首詩已初步具備中國式敘事詩的某些特徵。這些特徵或多或少地影響到其後二千餘年的敘事詩,在《孔雀東南飛》、《長恨歌》直到近代姚燮的《雙鴆篇》中似乎都可以看到它的影子。

《氓》詩共六章,每章十句,在《詩經》裡算是長的。但並不像《詩經》其他各篇採用復沓的形式,而是依照人物命運發展的順序,自然地加以抒寫。它以賦為主,兼用比興。賦以敘事,興以抒情,比在於加強敘事和抒情的色彩。

開頭一、二章,《詩集傳》雲:“賦也。”具體描寫男子向女主人公求婚以至結婚的過程。那是在一次集市上,一個男子以買絲為名,來打女子的主意。“匪來貿絲,來即我謀”的寫法極妙,開篇就於回憶中點出了男子狡獪的本質。接著寫他們陷入熱戀:“送子涉淇,至於頓丘。”

男子一會兒嬉皮笑臉,一會兒又發脾氣,可謂軟硬兼施。可是這位單純的、為愛所困的女子看不透他的狡猾多變,喜怒無常的本質。而是非常誠摯地說:“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表示必須有人來說媒,最後將婚期訂在秋天。其實在這裡,那句“將子無怒”不單表現了女子溫婉順從的個性,更非常成功地暗示了男子嬉皮笑臉下隱伏的暴戾性格。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覆關,泣涕漣漣。既見覆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從此以後,女子朝思暮想,望不到男子的車駕,便擔心的淚流不止;見到他的車,就像見到所戀之人,不禁眉開眼笑。他們打卦占卜,預測婚事的吉凶,一切順利。及至男方派車前來迎娶,她就帶著全部的嫁妝,嫁了過去。這兩章敘事真切,歷歷可見,而詩人作為一個純情少女的自我形象,也刻畫得栩栩如生。方玉潤評這一段雲:“不見則憂,既見則喜,夫情之所不容已者,女殆痴於情者耳。”(《詩經原始》)一個“痴”字。點出了此女鍾情之深。

這裡的“復關”有多種解釋,有說這是男子所住的地方,另有一說,釋“復”為返,關為近郊所設的關卡,以此代“氓”。可是這樣的解釋有漏洞在。既然復關為固定的地方,怎麼會登牆而望就看不見了呢?接下來又說:“既見覆關”。因此,復關還可以有另外一種解釋,即那男子所駕的車駕。他雖然不是富人,但從首句“抱布貿絲”可以看出來他是一個經常需要出門經商的小手工業者,小商人。正因如此痴心的女子才會見車如見人。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會將復關聯想到男子迎娶女子的車駕,儘管這聯絡詩文來看並不夠準確,但是很容易讓我想起那句“思君令人老,軒車何來遲?”傾心相許的男子,猶如情感上的歸宿,遲遲見不到他來,心裡自然焦慮不安。待嫁女兒心,從古到今總是這樣新鮮萌動又微弱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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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是真的決定離開(2)

第一次讀到《氓》時,就被第二章的“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一句吸引住了,想起“牆頭馬上”這個詞。那是元代白樸雜劇的名字,原是出自白居易《新樂府井底引銀瓶》。《牆頭馬上》就是據此改編的。

在《井底引銀瓶》裡,白居易以女子的口氣做了首哀怨深情而警闢的詩,比《氓》的語言更生動華麗。無從得知白居易寫《井底引銀瓶》時有沒有借鑑《氓》,但是《井底引銀瓶》和《氓》在寫法上和女主人公情感的轉變是有很多相通之處的,可以讓人互相聯想。

白詩中也是寫一年輕貌美的女子,“嬋娟兩鬢秋蟬翼,宛轉雙蛾遠山色。笑隨戲伴後園中,此時與君未相識。”按照白樸後來的敷衍,她還成了某官宦大家的千金小姐——戲曲中佳人常用的身份證。身份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氓》中的女子一樣,偶然間邂逅了一男子——“妾弄青梅憑短牆,君騎白馬傍垂楊。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這麼一斷腸就壞了事。女兒家幽密安靜的心思全被這男人攪亂了。她又沒有那個定力,說“私家花園,請勿踐踏”。美貌的女子總是有吸引力的,接下來,男子纏住她不放,可以想象也是要多深情有多深情,要多眷戀有多眷戀,無數蜜語甜言海誓山盟變成了糖衣炮彈砸下來,正常人擱誰也扛不住。

“知君斷腸共君語,君指南山松柏樹。感君松柏化為心,暗合雙鬟逐君去。”——於是最後陷入情網難以自拔的不是男子,反而成了女子。這樣一個過程,在《氓》裡寫得非常清楚:“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