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在後,他們周圍團團環繞了至少十幾個丫鬟婆子,白茯苓十分不耐,意興闌珊地低頭裝弱。
冬天院子裡景緻本就遜色,白茯苓前世什麼皇宮皇陵都逛過了,一個小院子自然提不起她的興致。
走不到幾步,就進了一座大廳前,遠遠聽見丫鬟回話的聲音:“小姐、姑爺一家到了。”然後一群人湧到了廳門前,中間三對衣著光鮮的夫婦,估計就是靖國公府的三位少爺與他們的夫人。
可憐這三位少爺一點兒都不“少”了,據白前所說,最年輕的一個都已經三十五歲高齡,因為自身本事有限,至今沒有分家,都賴死在靖國公府啃老,還盤算著啃完自家的老,連叔父家的也一併啃了。
這六個人一擁而上的把白家三口子圍在中間,為首一位夫人迎上前來,一手拉住木佩蘭,一臉久別重逢的驚喜神情,連聲道:“四妹妹,多年不見,可想死大嫂了!”
你想死沒人攔你!白茯苓在心裡回了一句。
木佩蘭淡淡地抽回手,對她的熱情毫無反應:“待我見過孃親再與各位嫂嫂敘話。”
“大嫂”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熱情,笑道:“應該應該!嬸孃病中天天惦記著四妹妹,前些天收到四妹妹的信,人都精神了不少,待會兒再親眼見到四妹妹你,怕是什麼藥都不必吃,馬上病就全好了。”
其餘兩位夫人見“大嫂”碰了個軟釘子,眼裡閃過幾絲幸災樂禍的興奮之意,確實不敢貿然上前來套近乎了。
大嫂見木佩蘭對她愛理不理,一轉身湊到白茯苓面前,故意拔高聲音讚歎道:“天啊!這是誰家的小仙女,嘻嘻!不得了,幸好四妹妹一家不在京城,不然滿城的媒人不把你家門檻踩壞了才怪!”
白茯苓聽見她的聲音就渾身冒雞皮疙瘩,一閃身躲到木佩蘭身後,唯恐這隻老母雞再湊過來噁心她。
一眾女眷只當她害羞了,嘰嘰嘎嘎笑得甚是得意,只有白家幾個人知道,白茯苓不過是懶得理她而已,她再敢招惹,指不定會怎麼發飆,到時絕對讓這位怪阿姨無法下臺。
木佩蘭知道女兒的心意,她一心只想快些見到親孃,不願與她們糾纏,冷冷道:“我娘可是還住在留芬閣?”
大嫂暗惱她不留情面,訕訕點了點頭。
“我家的路我還認得,不勞幾位堂兄堂嫂了。”木佩蘭一手拉了丈夫,一手挽著女兒,往前便走,扔下這一堆人面面相覷。
一家人帶著楊梅、白果等丫鬟隨從,大搖大擺穿廊過廳,很快就到了後面的留芬閣,正好一個僕婦正站在閣門前張望,一見他們三人,眼圈便紅了,眼裡的思念與激動全無作偽,她幾步搶上前來彎腰行禮,聲帶哽咽道:“小姐,你可回來了!”
留芬閣內間擺設素雅簡約,白茯苓聞名好幾個月的忠國公夫人正靠坐在屋中的花梨木四合如意紋六柱床上閉目養神,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露在錦被外不自覺地微微抖動的一隻手。
那一隻手上沒有戴任何戒指手鐲,肌膚上皺紋縱橫,可以清楚看見面板下的血管與筋骨,這樣一雙蒼老的手,卻並不讓人覺得醜陋滄桑,反而別有一種優雅的姿態,再順著手臂往上看去,見到那張蒼老但仍透著絕代風華的臉龐,白茯苓不由得心中一動。
能夠生出當年京城第一美人的,有她這麼一個天仙絕色的孫女的婦人,就算美人遲暮也勝過其他老夫人多多。明豔照人的五官輪廓已經在歲月的侵蝕中磨去大部分光彩,但是那種由內而外氣度風韻,卻不會因為韶華逝去而失色。
剛才帶他們進來的僕婦姓雲,她低聲對白家三口道:“夫人今天一早起來就不肯閉眼,這會兒怕是累了”
正說著,床上的老夫人突然驚醒,一睜眼便揚聲道:“雲實,你在跟誰說話?可是蘭兒她來了?”
雲嬤嬤走上兩步道:“是、是!小姐和姑爺還有姑娘都來看你了。”
木佩蘭撲到母親床邊,低低叫了一聲“娘”便泣不成聲,兩母女相擁落淚,似乎要一次哭盡過去所有的誤會、埋怨、不甘與悔恨。
白茯苓與白醜只能各自替兩人順氣,哭雖然傷眼傷身,但適當發洩一下更有利心理健康,所以他們也不去勸阻,雲嬤嬤抹著眼角出去吩咐丫鬟準備擦臉梳洗的熱水巾帕。
等著兩母女哭得痛快了,收住淚水,又忍不住相視輕笑起來,老夫人伸手戳了一下木佩蘭的額頭道:“女兒都這麼大了,還好意思哭成這樣,也不害羞。”
木佩蘭笑道:“娘您不害羞,女兒也不害羞。”
老夫人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