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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部分

生性戲謔多變,在外人面前高潔風雅,私下裡懶散好玩,衣服與臉面都是他常換之物,有時一個月不重樣。”

流蘇驚道:“那不是誰也認不得他?”

“容貌雖異,氣度不減,風骨依舊。他若是想你認出他來,只須往那裡一站。”側側說到此處,心頭旖旎,不覺停針遙想。

長生睜目說道:“少爺即使用一張庸人臉面,也有別樣姿態。等我畫完,你們便知端倪。”他忽然豪氣煥發,點墨在毫尖,簌簌落筆。玉簪與流蘇好奇之至,一齊湊過來看。

只見他先勾勒了一人,佩玉蟾、衣青霓,月下身姿矯矯若龍蛇,磊落如謫仙。又描繪一人,冰玉容顏,持杯淺笑,有微醺媚色於煙波中輕蕩。又一人金鞭玉勒,回首彈劍,天地間蒼然無物。再一人柳下悠然獨釣,露出半張雪顏,榮華明淨,看得十里春風亦老。

這四人翩然紙上,側側望了,心動如鼓。長生再度落墨,這一次但見瓊瑤爭妍,芙蕖如雪,萬重花蕊落入玉池,有一人素面白衣,寂寂獨坐在空亭中。萬般顏色,不及他澹然天姿,浮光一笑。

漫漫似水流年,就在這一笑中戛然而止。

他去了,沒有再回來。長生擲筆在地,雙眼瑩瑩有淚。玉簪與流蘇見他如此心傷,不禁悲從中來,一齊跟著抹淚。

側側撐起身子笑道:“好,好!你的筆力比去年雄健了,比起紫顏也不遑多讓。好端端的,哭他作甚?這個沒良心的,早晚要回來,你哭他,沒得傷了自己。”拿起一面素綾帕子給他拭淚。

長生淚眼婆娑地揮著帕子道:“少夫人,你幫我也繡一幅人像,我就不哭了。”壞了,我怎能惹她傷心?少夫人已經中了兩種蠱毒,我再給她添麻煩,真真不是人了。趕緊插科打諢糊弄過去才好。

側側戳著他的額頭,“你這小子,就知道趁火打劫,繡你的畫像不難,你要送誰去?”

長生一呆,摸頭道:“少夫人繡的是神品,怎能送人 ?'…87book'我捨不得,留做傳家寶就好。”

側側故意說道:“翠羽閬苑的鏡心呢?”長生終於一窘,“只怕她不肯收。”側側板臉道:“我繡的帕子市價百金,難道還不夠格?”長生連連改口道:“不,不,少夫人的繡品千金難求,不過繡了我的模樣,她就未必想要了……不對,不能這樣說,她一定會收下,畢竟千金難求……”是了,求一幅少夫人的繡作贈給鏡心,她就會知道我的心意。我怎麼沒想到呢?這一回,但願她也能來北荒。

他一出神,不禁多了幾分呆氣。側側忍俊不禁,叫他在一邊繡墩上坐了,囑咐弟子們把行李中攜帶的繡品拿來,讓他品覽賞鑑。這回文繡坊欲在北荒設立繡院,帶的織繡珍品甚多,長生修習易容術也要縫針弄線的,故此虛心受教,埋頭端看,玉簪與流蘇陪了他一起參詳。

盤金釘片的雲肩,彩繡織錦的霞帔,織金繡花的夾被,刺繡花鳥的條屏……服飾日用或是繡像書畫,無不蘭心妙裁,巧手繡成。

長生獨愛一幅側側臨摹的《蘭亭集序》,絳色平紋綢緞上用斜纏針繡出王右軍飄逸靈動的書法,觀之如有仙氣。玉簪則摯愛幾件織金緞袍子,牡丹紋、纏枝蓮紋、雲龍紋、蔓草八寶紋,無不是她與姐妹們精心織就,故此特別拿出來誇口。流蘇好玩,翻找出香囊荷包、針插掛件,塞些銀錁銅錢香料針線,放在身上比畫打扮。

側側怡然地望著三人嬉鬧,捧起繡繃,素白的綾絹上映出紫顏的影像。長生畫作裡的五張容顏都在她心底,她要繡的,卻是另外一張,最初的容顏。

如此殫心竭力坐了一天,側側常常繡著繡著,不時心腹絞痛,最厲害的一次狀若離魂,整個人暈倒在地。長生不斷用金針為其刺穴止痛。

側側轉醒過來,又重拾繡針,強作精神。流蘇勸了幾句,側側勉強笑道:“我不去想他畫他,難道要讓姓風的得逞不成?”流蘇道:“為何想了也是無用?”側側道:“只要我意志堅定,妒蠱就奈何不了我,一時疼痛算得了什麼。”流蘇咬唇不語,心下俱是悲意。

到了晚間,繡繃上的人像有了大致的身形。紫顏的衣飾以套針為繡,盤金勾邊,雍貴之氣呼之欲出,座下鳳鳥鸞首用了擻和針,飛羽用施針,鳳尾則以接針繡出。更妙的是雲海氤氳,鸞翅熠熠,光影流波明暗自然,層次分明。

玉簪和流蘇目不轉睛,各自拿了一個繡繃模仿學藝。長生為讓側側休息片刻,便纏了她講解針法。側側一夜未睡,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歪在榻上恬然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側側飢腸轆轆,